将这些盾牌兵卒给清理干净,俨然是给了他重振旗鼓的机会。
但他刚翻身上马,随同那些同样以呼喊来马匹的休屠各勇士汇聚到一处,甚至还不等排列出个冲撞的阵型,就跟第三支杀入的骑兵撞了个正着。
而偏巧,这还正是一支最为针对匈奴骑兵的队伍。
这些骑兵手持的不是长枪也不是长刀,而是钩镰。
在这个以休屠王看来同样年轻非常的领头将领带领下,这钩镰刀一出,在冲杀交锋的第一时间便响起了一阵战马哀鸣。
他仓促地调转马头也没能避免马腿受伤后发狂,将他从马背上甩了下去。
好在如他这等皮糙肉厚之人,遭到了这样的创伤也并没在第一时间摔晕过去,而是在他们休屠各勇士的搀扶之下爬了起来,又在双方骑兵的对冲,或者说是压倒性的冲杀时间里,侥幸又朝外逃出了一段。
然而正在此时,他听到了一阵异常沉闷的声响。
像是一道重雷轰鸣在了地面之上。
咚!
而后是第二声。
第三声。
……
这不是从一个方向袭来的声音,而是一如他最开始听到脚步声和马蹄声的时候一样,从这四面八方涌动而来,形成了一股包围着他们的可怕声响。
随着对方的渐进,他也终于看到了这些人。
他们明明穿着的只是寻常布衣劲装,其中穿着甲胄的人都并不太多,可当他们整齐划一地朝着中央收拢包围圈的迈步,竟让人无法不因此而生出惊惶的情绪来。
夜幕重重之中,这种特殊的压境方式更是让人一时之间难以辨认出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又到底有多少武力。
休屠王只能看到的是他那些试图从包围圈中冲出的同胞,在撞上这些样子平平的兵卒时,意图脱身的殊死一搏,竟还不如对方战意高昂。
这实在是一出他绝没想到过会出现的场面。
可他又哪里知道,这些白波贼此时所想的不过是尽力拿下匈奴人的人头,来替自己争取到一个赎死,而后加入乐平的机会。
那么这些看似凶残的匈奴人,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跳板而已。
杀便是了!
也正是随着这些白波贼的靠近,休屠王终于在此时看到了在这队伍之中最为醒目的存在。
比起先前出现的骑兵,这劲装少女虽然骑乘于马上,却只是随同着这些步兵缓缓推进,表现出了好一派领头之人的气定神闲。
她不在这篝火火光的映照范围内,却置身于月下星辉之间。
纵使休屠王此前没有从汉人中见过女人作为领袖,也并不妨碍他在第一时间判断出了到底谁才是这支奇兵的领导者。
她静静地看着这休屠王在三次逃过了死难灾劫后终于又聚拢了一点人手,而后将目光定格在了她的身上。
正如那些个匈奴人大多听不懂她所说的那一句“随我杀敌”,她也同样听不懂这休屠王有若狼嚎一般发出的这一声号令。
但想来无外乎也就是擒贼先擒王的意思。
可他真能做到此事吗?
乔琰对着徐晃又下达了一条指令后重新抬起了手中的弓箭。
以休屠王的目力,以那白羽翎箭的特别颜色,足以让他判断出,这正是那支先前射断过外围旗杆的箭矢。
那支箭一度作为对方进攻的信号而来,现在则遥遥对准了他的头颅。
麻烦的是,他此时的身边已经没有了那些手持盾牌的亲卫,他无法保证自己能凭着直觉,从这等凛冽且精准的羿射面前逃出生天。
何况此时对他造成威胁的可不只有这一支箭。
周遭为推进而来的汉军。
这些以步兵身份推进的兵卒,丝毫也不比那些骑兵带来的威胁小到哪里去。
甚至奇怪的是,他和重新聚集起的部从都感觉到,在对方身上同样有一种野性未经驯化的匪气。
以至于这种厮杀碰撞里,他根本察觉不到多少己方在体力或者是气势上的优势。
也让他那擒杀对方首领的盘算,竟好像是在一个严实封锁的笼子中上蹿下跳一般。
而此刻,那个被他说成是“王”的领头之人,弯弓搭箭已到了弓弦绷紧的状态。
休屠王直觉不妙。
情势已至此,二者之间却还间隔着典韦所率领的近身护持阵列!
特别是典韦。
他这手持长戟,劈砍声势如魔的表现,足以让人觉得他必然能将乔琰的周遭守护成铁桶一块,绝无让任何人攻破的可能。
于是当那支箭的锋芒在月光中凝结的时候,他忽然生出了一种奇怪的错觉。
此前他对着那固阳城中的汉人所做的岂不正是这样的举动!
他们四面合围让其无法脱困,其中倒也有几个颇具胆魄和勇力的,试图来袭击他这位头领,却被阻拦在远处,而他一箭箭射出,像是在猎场狩猎一般夺去了这些人的性命。
只是现在反过来了——
他成了这个被锁定的猎物!
这种颠倒过来的关系让他感觉到一种极端的羞辱。
可这也正是乔琰所希望看到的。
她朝着赵云、张辽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