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进目光一亮:“本初言说便是。”
“请大将军除却征召前将军进于河东外,以鲍济北、丁建阳等人行募兵之举,于东侧呼应。且严令董仲颖不可携逾三千士卒,便有不测,也可将其拿下,大将军以为如何?”
袁绍所说的鲍济北就是鲍信,丁建阳便是丁原。
这两人如今也都投效在何进大将军府的麾下。
不过鲍信时任济北相,做官在外,丁原为执金吾,正在京中。
按照袁绍的说法,便是让这两人一个在京城附近募兵,一个从兖州方向募兵而来,而那董卓陈兵河东,位于洛阳的西北方向,正好与之分列东西两侧,成掎角之势。
若能对董卓所带来的兵卒也做出一个人数限制,自然更少了些麻烦。
何进显然对这想法颇感兴趣。
若按此法行事,董卓在此番起到的作用也没有这么大,或许更能减少陈琳与郑泰口中的祸事发生。
见郑泰还有话想说,何进连忙抬手示意他先不必多言。
但在此时,何颙又站了出来。
何颙早前为三公府议事的主持,也对何进早几年间的行事提出了不少有用的建议,见他站了出来,何进虽在心中不免哀叹了一句这建议当真是一波三折,却还是先示意他说出自己的看法。
“我对本初的建议并无意见。”何颙说道,“但将军要让董仲颖于河东进军就必须注意一个人。若陛下在得闻消息后令另一人自北面出兵,又令皇甫将军往东趋进,董仲颖的胁迫顷刻可解。”
自北面出兵?
何进当即明白了何颙在说的是谁。
“你是说那乔烨舒?”
“不错。”何颙回道。
因为先前的西园八校选拔比斗,也因为乔琰先行让郭嘉给何颙传递了消息,却成为了最后的赢家,何颙难免对乔琰心存忌惮。
这位并州牧的心术手段,绝不能用寻常少年的标准来衡量。去岁春日她出兵进攻鲜卑得胜归来,更是让何颙对她的评价再往上抬了一个层次。
那么让董卓作为何进的外援,逼迫当今天子做出决定,是否刘宏真就没有破解之法了呢?
倒也未必,他还能调动乔烨舒这张王牌。
那董卓手下的兵卒是从凉州战场上历练出来的,乔琰手下的人,又如何不是经历了对战胡虏的战事!
这一者之间若是同等人数的较量,结局尚未可知。
但若是董卓在何进的限制下,只带着三千人马前来,乔琰自汾水流域的山口出兵,则必然稳占优势。
要是再加上了此时还在西凉的皇甫嵩回兵出击,胜负就更不用说了。
何颙只怕这威慑不成,反而成了天子追究何进过错,对他发起清算的理由。
“这一点伯求却是过虑了,”不用袁绍开口,何进自己就能回答这个问题,“自太医署中传出的消息,陛下大约已活不过四月,我也并无弑君之意,只是想请陛下莫要在病中做出了不明智的选择,如此一来,只需我等在四月里占据上风便够了。”
“巧得很,三日之前,那乔烨舒如去年旧例,往塞外进攻鲜卑王庭去了,去岁之变,鲜卑部族必然迁移,要寻到王庭所在并非易事,就算天子有召,她也是来不了的。”
何进说到这里自己先笑了出来。
这位乔侯北出塞外的时间可着实不好。
等她回返,大约刘宏已经殡天,刘辩也已经坐上皇位了。
届时他再来料理这位并州牧不迟。
何进也不免想到,若非刘宏要刻意掩饰自己的身体状况,以确保他暗中调集人手的行为不被发现,大约那并州的讨虏将军也不会真觉得现在是什么出兵北上的好时候。
刘宏属实是自己把自己坑了一把。
而若是少了乔琰这一方的助力,只是靠着皇甫嵩一路要遏制住董卓的陈兵,可不那么容易。
皇甫嵩到底是不如董卓一样扎根于凉州,他虽战绩比之董卓更甚,可若是董卓留守人马与皇甫嵩对峙,一月之内未必就能分出个胜负来。
有了这一个保证,何进细想之下也觉得,袁绍提出的还真是一条可行之法。
他当即着人写成了三封书信,分别送往执金吾丁原、济北相鲍信以及那前将军董卓的所在,而后才宣布解散了此番议事。
只是在步出这大将军府府门的时候,先前出言的郑泰依然觉得何进此举多有不妥。
他回头朝着那鎏金牌匾上看了一眼,无声地叹了口气,在收回目光后他快走了两步,追上了前方一人的脚步,出言问道:“公达先前为何堂上不言?”
被他追上的同路人正是那颍川荀氏的荀攸。
自去岁起刘宏身体越发糟糕,何进手中的权柄也就越大。
他也早不满于,只有那些为了躲避党锢之祸的人投靠到他的身边。
又或许是,他也意识到了自己正在成为别人诛宦的工具,故而同样是征辟士人,他选择转换了一种方式。
在让何颙许攸等人列出了一张名单后,他朝着四海名士广发邀请,将其中的一十多人“请”来了洛阳,荀攸便是在此时来的,对外则担任黄门侍郎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