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巡防演兵之声,让田丰仅剩不多的睡意彻底从他的头脑中被驱逐了出去。
张辽有没有什么心大的毛病他是不知道,他是要被这种奇怪的氛围给整出毛病来了!
更让他心中五味杂陈的是,在他披衣起身朝着马厩走去的时候,甚至没有遭到任何的阻拦。
借着马厩边上微弱的烛火,田丰小心地检查了一遍那匹送给他用来代步的马匹。
马儿确实是好马,没有什么在马蹄上的毛病,起码不会在行至半道上的时候把他从马背上给掀翻下去。
在确认了其中没有什么花招后,田丰还对自己居然会怀疑张辽的诚心而内疚了一瞬。
这也让他更不知如何应对眼下局面了。
他正想着此事,忽然瞧见远处闪过了一点零星的火星,因还是睡不太着他便朝着那头走了过去,正见从马厩往营门方向走去的半道草丛里,蹲着个年岁不大的年轻人。
田丰走近了才发现,那点火苗被他小心翼翼地拿着一圈木板给遮挡着,以防光亮被透出去,但光是挡住了,香味却有点难被掩盖住。
这年轻人用手中的木棍朝着火堆里拨弄了两下,就翻出了几个切断的薯蓣。
趁着还热乎,在手中翻滚了两下就飞快地扒起了皮。
那动作熟练的,一点也不像是第一次干这种差事。
甚至在听到背后有脚步声传来后,他飞快地把手中的另外一段薯蓣递到了田丰的手里,颇有一点贿赂一下切勿告密的意思。
田丰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经历,他权且放下了先前的那些担忧,开口问道:“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年轻人瞥了他一眼,见他身上穿着的并不是士卒的甲胄,回道:“京城那宣旨队伍里的人吧?君侯说要打磨打磨乌桓人的性子,让人带了不少薯蓣块茎过来,让吕小将军监督着那些降卒先把田地给开垦起来,其中有一批品质不怎么样的,就成了我们这些人的伙食。前两日我帮着扛的箱子,就分了几个给我,当夜里的加餐。”
他举了举自己手中的那个薯蓣,道:“试试啊,乐平那头择优培养了七八年出来的品种,味道好得很。”
田丰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当拒绝还是应当接下来,干脆先学着那年轻人的动作,盘着腿在地上坐了下来,将还带着热气的薯蓣皮给剥了下来,小声问道:
“可你既然是要做那守夜的差事,为何不专心做事,反而在此地做着偷偷犯懒之举?”
年轻人摇了摇头,“我就说你是见识少了,我这可不叫犯懒。这个门平日里士卒是不往这头走的,真要有人离开这扇门,直接格杀勿论就是。那门外头还有好几道守着的呢,总不会让人给跑了,我暂时分个神也无妨。”
“我听说,这是为了防止我们在涿郡的招兵中混入了袁绍那边的奸细,将此地的情况告知到邺城去,所以专门留了这道平日里没人走的门。”
他说到这里,恰好看到了田丰的脸色,便问:“哎你怎么了?怎么这个表情?”
田丰捧着手中的薯蓣,沉默了好一阵才回道:“我觉得这东西有点苦……”
这年轻人哪里知道田丰心中在这一刻遭到的又一阵冲击力,一把从田丰的手上将那块薯蓣给抢了回去,“苦?怎么可能发苦?我看你是山……吃不了糙粮。算了,还是我自己解决吧。”
“对了,你绕着这里走一点,免得被人当做细作了。”
免,得,被,人,当,做,细,作,了!
这几个字直到田丰回到住处之后都还在他的脑袋里回荡,造成了极强的杀伤力。
所以说,倘若他真在今夜骑着马匹回返冀州去了,就算错过了这位在烤薯蓣加餐的,也必定会在营门之外被斩杀?
那让他回冀州是几个意思!
第二日他顶着一双还有些困倦的眼睛看向张辽的时候,忍不住问道:“大司马的部下都是如此狡猾的吗?”
对昨夜所发生之事了如指掌的张辽,好像一点也没有那等底牌被人给揭穿的慌乱,只是镇定回道:“但事实上元皓先生的心中早已有决断了,我这样的准备并不会派上用场,只是用来防着真正的细作的。”
“……”是,是这样吗?
田丰很难不觉得,自己在此刻的头脑发懵,可能是因为他昨夜确实没有休息好。
但更让他思绪混乱的,是张辽说出的下一句话,“不必在意这等本不是为您准备的陷阱,元皓先生昨夜已听到关于乌桓的处理之法了,我想向您请教一句,您觉得那扶余和高句丽又该当如何处置,才能确保幽州的长治久安呢?”
田丰的嘴角抽了抽,回问道:“你将此事问询于我,真的合适吗?”
张辽显然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他回道:“元皓先生打从来到并州,又到长安,随后来到这幽州,一路上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绝不可能是在被所有人联起手来演绎一场将你困住的大戏。”
“那么敢问您一句,困住您不得回返冀州的,真的是那扇越界即死的营门吗?”
田丰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
挡住他的是门,或者是张辽可能在放他走这个举动中所藏匿着的陷阱吗?
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