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
而倘若说辛毗的转投已经够让人意外的,那么辛毗提及的消息,就不能不让曹操重视起来——
袁绍身在兖州!
“我原本还在想,为何陈公台早已经被擒获,陛下在兖州的耳目依然留意到,东平济阴梁国等地的世家在以一种争相联络的方式聚拢。这等聚集,光是凭借着陈公台遗留下来的指令,凭借着寿张王氏已然衰颓的名声,只怕是做不到的。”
曹操接道:“但倘若是袁本初亲自抵达兖州,将这些人给说服的话,就不难解释了。”
想到自他认识袁绍以来的二十年里,对方仰仗着家世背景,几乎从未做过这等纡尊降贵之事,曹操也说不上来他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何种复杂的心情。
或许就如同他在此刻从郭嘉的口中听到陈宫的名字的那一刻,居然已经没有此前那般怅然一样,至多也就是感到了几分物是人非的变迁。
郭嘉已接着说了下去,“兖州地界上的情况,以你曹将军在这几日间所经历的那样,乃是腐肉生于臂膀,发觉了创伤在何处,只将其上药包裹,迟早还会有重新发作的一日,必须将其剜肉割疮,去其余毒,方有彻底根治的机会。”
“这些腐肉,有的早已与好肉长在一处,根本无法将其彻底分离出来,袁本初这一到,却是成为了一贴药引了。”
曹操问道:“你打算如何做?”
郭嘉指了指他和曹操面前的地图。
在这张绘制着兖州境内各郡的简单图示里,标识着此时各个郡县中的守军归属。
其中有些位置在这两日内又有了改变,比如说曹昂已从封丘转道北来,和曹操父子相会,不必再以这等据濮水而守的方式,来确保己方所掌握的这支军队安全无虞。
再比如说,在留下了一小队兵马坐镇雍丘后,自颍川方向出兵的袁涣和黄忠,也已经前来和他们会合了。
这两路兵马的抵达,既可算是让他们围城平丘的势力越发壮大,也让郭嘉在可支配的兵力上依然保持着多于曹操的状态,继续掌握着此次平定兖州之乱中的行动主导权。
他回道:“我要打一个信息差,来上一出请君入瓮。”
信息差这个词,还是乔琰在屡次抢先一步得手后提及的。
而在此时的兖州,虽是一州地界上的事情,并非是彼时扬州有变这样远距离的情形,却也未尝不能算是一种信息差!
袁绍和兖州世家还并未得到陈宫的计划早早败露的消息,尚在等着对方给出一个发起进攻的指令,殊不知局势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连猎物与猎手的身份也早因涉足其中的势力增多而产生了转变。
正是让他们发起围猎的机会。
满宠对曹仁做出的驻兵济阴定陶决定,更是提前一步截断了陈留之外的其余各家和臧洪张超等人之间的联系,让曹操和郭嘉已然联手的消息依然被束缚在了陈留境内。
夏侯渊坐镇东武阳的安排,则让王匡借兵于曹操后朝着邺城朝廷上表书信的消息,也没能及时地抵达袁绍所在的地方。
看似被人兵临城下的是臧洪等人,真正已经落入陷阱包围里的,实是袁绍!
只需要一道引子,便能将这出世家倒戈的戏码激化到顶峰!
“不知曹将军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可以用于前往寿张博取袁本初的信任,让其将那些被他所说服的世家势力连带着他们的私兵一道,都往这陈留郡来自投罗网?”
这个人最好是有着世家的出身,又已看明了时局,决意于站定在长安朝廷的这一头。
“有,有这样的人选!”曹操当即回道,“请钟元常往东平走一趟吧。”
钟元常,钟繇!
昔年的长社之战,钟繇便曾经与曹操并肩作战,但在曹操刚担任兖州牧位置的时候,钟繇还身在豫州并未出仕,
直到两年前,曹操兵进豫州、意图将袁术给攻克之前,钟繇才突然北上投奔,以袁术不堪与谋为由,效力在了他的麾下。
曹操对其堪称委以重任,在他征伐于豫州之时,钟繇在兖州境内便是坐镇一方的存在。
不过这次的陈留内乱发生之前,钟繇恰好因有要事回返长社祖宅一趟,故而并未出现在濮阳城中,而是在留意到了颍川地界上不寻常的调兵举动后,仓促北上来寻曹操,这才迟到一步地听到了这一连串的变故。
这几日间曹操和钟繇交谈了许久,无论是关于他为何做出这等抉择,还是转投后的世家去路,都有了一番详细的陈说。
都说字如其人,在钟繇这里也是如此。
他并不在意于书籍广步天下对世家的影响力,只对曹操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倘若曹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那便不必再有任何反复的举动了,这才是求取上进之道。
他也会在亲自到了大雍治下后,自行判断乔琰的万民请托是否真有其事。
而现在,他愿意因为对曹操的信任而为平定兖州尽一份力。
因此,当曹操对他在随后说及了这个前往寿张诱导袁绍出兵的任务后,钟繇毫不犹豫地将其接了过去。
他甚至在离开平丘城下的大营之前,将陈宫数年间的手书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