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麻绳陈旧腐朽、不堪重负,岌岌可危的声音。
修炼这段时间,殷长衍越发地耳聪目明。很多细微的声响在他耳边不断放大。
“嘻嘻,小哥哥,你直直地杵在这里当木桩嘛。”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一边舔糖葫芦一边笑殷长衍,“模样好呆哦。”
他坐在板凳上,旁边是年迈的奶奶。奶奶手里拿一个糖葫芦花束往出卖。
红花节生意很好,桥上的人川流不息。
而桥很快会坍塌。
殷长衍敛下眸子,抬步离开神禾桥。
得稍微快一些,要迟到了。
没走多远。
衣摆被人拉住。
转身,低头一瞅,是刚才那个小男孩。
小男孩踮起脚尖去够他的手,往里面塞了个圆圆的东西,“你是我瞧过长得最好看的人,我喜欢你,送你一个我的宝贝。”
脸蛋微红有些不好意思,捂嘴嘻嘻笑了两声,转身跑回神禾桥。
殷长衍愣了一下。
摊开掌心。
上头静静地躺了一颗糖葫芦。
大概是握在手里太久,红色透明糖衣有些化,黏糊糊的。
这颗最小。是他手中那串糖葫芦位置最低的那一颗。
走吧。
要迟到了。
会耽误红花君子厉鉴扇舞,李卿之发起火来阴阳怪气,剑堂会蒙羞。
殷长衍走了三步。
步伐一顿,然后调转方向。
麻绳腐朽绷断,神禾桥坍塌。
年轻力壮的人跑回桥边,上了年纪有阅历的人仓促逃窜,孩子们吓得吱哇乱叫。
惊慌失措声一道连一道,催命符一样直往耳朵里灌,在众人心头搅起巨大不安。
小男孩没经历过这事儿,愣在原地。旧绳断裂声猛地抽进耳朵,脚下一空,整个人顿失支持、不断下落。
“啊啊啊啊!!!!”他惊声尖叫,怕得要命。
突然身子一顿,无助挥舞的手被人抓住,没有继续下落。
抬眼去看,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小哥哥拉着自己的胳膊。
午时三刻已过,殷长衍迟到。
一群红花君子阴沉着脸立在街道上,凉凉视线不耐烦地扫过空出的剑堂弟子位置。
自明炎宗建宗以来,第一次红花节误了吉时。
围观民众从一开始的热烈兴奋渐渐转为疑惑。
纷纷交头接耳。
“时辰都过了,怎么还不开始。”
“五十六位红花君子差一个,人没到齐,没法儿开始。”
“这可是红花君子开道,顶重要的事儿。就算天下下刀子也得按时来。”
“谁说不是呢。”
“哪个堂的?”
“看位置应该是剑堂。”
“......”
王唯一踩在木箱上头占据有利地势。
看了一会儿。
殷长衍没来,他去哪儿了。
难道是练得太烂临阵脱逃?
那不能。他练得可认真了。
豁。师尊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王唯一,你这箱子拿得真机智、挪个地儿,叫我也上去。”吴锁满脸羡艳,怀里抱了一堆用来接金纸的红花。
搁以往王唯一是断断不能让的,但谁叫现在她家有个红花君子,能把金纸一摞一摞往家提的那种。
“上吧。师兄你不是对这个不感兴趣么。”王唯一特别大度,侧开身子,“师兄,接金纸怎么不早点儿来,好位置都叫人抢空了。”
“这点儿地方够用。”吴锁双眼一亮,爬上箱子,“你不知道,神禾桥突然坍塌,邻近的弟子全部被抽调过去救人,要不然我也不会耽误。”
豁,第一次听说。“没人伤着吧?”
“有个红花君子从天而降拉住断桥绳子,拖延了救援时间,我们得以喘息。”吴锁回想了一下,感慨道,“一群人跪地直呼红花神显灵,场面相当震撼,连我这个不信神的都不由自主软了膝盖。”
“我回来了。”
殷长衍跑到队伍里,胸膛上下起伏,双手扶着膝盖气喘吁吁。
“你误了吉时。”为首的红花君子板着一张脸,强压着怒火道。
殷长衍不敢耽搁,抽出腰间的铁扇,边走边摆动作,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对不住,我们赶快开始。”
手腕翻转,刚展开扇子,肩膀让人猛地推了一下。
脚步趔趄,身子后退两步。
殷长衍低头瞅了一下,好意提醒,“这位师兄,你站的是我的位置。”
红花君子陈枫扯了扯嘴角,“对不住有什么用!就算赶快开始,也已经误了吉时。你摆出这幅样子给谁看?红花神还是民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