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柔声道,“看清我刚才的做法了么。”
殷长衍没说话。
“去治疗他。”
“嗯。”殷长衍点点头。
走过去,双掌聚灵。
许念看着他。
对于他人突如其来的要求,一般人会下意识审视、犹豫。在思索自己能不能做、做完会有什么结果之后,才会去想要怎么做,再去做。
但对于医修来说,死生一念间。这种本能的犹豫往往是致命的。
好在,殷长衍很听话,会是个不错的医堂弟子。
殷长衍掌中聚出青色的灵气,送到明炎宗弟子伤口处。
明炎宗弟子闷哼一声,伤口血流如注。
“灵气能催生断掉的皮肉、脉络。可你的灵气无序,一旦送进去便是冲破筋脉伤上加伤。”许念盯着伤口处,“殷长衍,想办法让你的灵气乖一些。”
“嗯。”
明炎宗弟子:“......许师兄,他谁啊?”
“我带的师弟。”
倒抽一口凉气,“许念!你居然拿我给你师弟练手!”
许念看着虎口一点一点被修补好,十分诧异。无他,殷长衍对灵的控制能力太强了,前所未见。
弯眉笑道,“他这不是做得挺好嘛。”
殷长衍额间冒着细细的汗珠,“治完了。”
许念提起药材筐,摸出一个鸡腿丢给他,“墙上有小铲子,去铲药壶里的药渣。腾出空药壶煮药。”
“嗯。”
日落西山。
殷长衍蹲在地上拿着小铲子盯药壶,身后影子在空旷的地面拖得老长老长。
许念路过,惊讶了一下,“你怎么还在?”
“再有一个就铲完了。”
愣怔一瞬,乐出声儿,“你也太乖巧了。这壶药煮好就端到前头,回去吧。”
“嗯。”
殷长衍煎好药,铲完药渣,去月桂园前院送药。
走小路能近一些。
刚走一段,踩到石子。声音在空旷的地方格外明显。
草丛发出“飒”“飒”声,向两边扯开,露出一张凶恶狗脸。
凶狗极瘦,耷拢的皮裹着根根分明的肋骨,眸中带着戾气。尖锐的牙齿上留着血渍,冲殷长衍发出低吼。脖子以下的部分有月牙状的烧伤,两条后腿微跛。
身后守着一块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发干牛骨,上面是细密的齿痕。
饿成这样。
凶狗的眼神殷长衍并不陌生,他小时候也是这样。
殷长衍摸出鸡腿,丢了过去。
鸡腿香味儿飘散在空气中,凶狗一动不动,视线死死地盯着殷长衍。
看来有人曾给它投食,趁它摇着尾巴乐颠颠跑过去的时候打它。两条后腿应该是那个时候打跛的。
殷长衍避开凶狗走,不能把药洒了。
到家后,先去临江边洗去一身药味儿。
王唯一兴致勃勃,“医堂怎么样?有入门测试吗?你测的结果怎么样?”
“人很多,还有药。”殷长衍摇了摇头,“还没测试。”
“......没了?”有点儿失落。
她想听什么?殷长衍迟疑一会儿,“有一条狗,是个跛子,特别凶。看起来很饿,我给它丢了个鸡腿。”
“真可怜,它吃了吗?”
“它会吃的。”
他不说它吃不吃,反而说一句它会吃。王唯一觉得有趣,“你怎么这么肯定?”
“与吃到东西相比,断腿不算什么。”如果一直有吃的,它会期待断腿。
“你又能肯定了?”
“嗯。”我就是这样。
殷长衍敛下眸子,拿起桌子上的药膏,“唯一,把裤腿撩起来。”
王唯一哭丧着脸,“又要抹药。又痒又没用,我不想抹。”
“过来。”
殷长衍卷起裤腿,指腹蘸了药膏,细细地抹了一层。
第二日。
殷长衍出门的时候,手上馅饼包裹比平日要重一些。打开一看,多了两个鱼肉馅饼。
他不吃肉。
王唯一吃完早饭捧着肚子在园子里散步,“给狗的。你小心别吃掉,我在里面掺了碎骨头。”
她一开始没想做。但是他说到狗的时候,眼睛里有一种她看不懂的低沉情绪。
鬼使神差地烙了鱼肉馅饼。
清晨第一缕阳光刚出来,给王唯一轮廓镀了一层金边。
殷长衍在看她,眼眶里都是她,所以眼睛也泛起金色光点。
王唯一突然就觉得他身上那种情绪散了。
殷长衍在医堂月桂园煮药铲药渣。碰到病人,许念会治一半,再叫他继续,而后从中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