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他;车队提前半个月出发,明日清晨便走,不放心地再三叮嘱。
“燕斩辰随我出行,护送十日回返。他会在你;车队出行前赶回来。豫州距离京城千里,眼下又快入冬,风雪路滑,路上需要他带队护卫,你一定等燕斩辰回返了再出行。”
阮朝汐默然听着。
耳边;叮嘱又道,“这半个月里,若有什么消息传过来,莫要惊慌。只要燕斩辰回返,你就按时启程。”
“什么消息?”阮朝汐敏锐地问,“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荀玄微抬手替她理了理发髻间摇晃;金色流苏,笑意里带着无奈。“你啊,每日不打破几个砂锅,你是不罢休了。”
“我问了,也不见你说。之前不是和我说过,我不喜欺瞒,你不会再隐瞒?”
“其他;事可以,眼下这件事么……身家都赌在这一遭,确实不能多说。”
阮朝汐一惊,始终低垂;目光在灯下抬起,仔细地打量面前人;神色。
面容平静,看不出什么异状。
但之前经历过东山宴饮,越是轻描淡写吐出;几个字,往往背后暗藏惊心动魄;杀机。
她思忖了一阵,还是出声询问:“上次难叶山讲经;释长生大和尚,如今还在历阳城里么?要不要……遣人去佛前求个平安信符?三兄出行前带在身上,出行千里,求神佛保个平安。”
听出她话里;担忧,荀玄微;目光柔和下来。
“释长生大和尚早已离开豫州,回返司州山中寺庙。至于佛前;平安符……不必了。”
阮朝汐露出意外;神色。惊愕片刻,“原来三兄不信佛。之前我听说长兄说,三兄精研佛经,还以为笃信佛学。”
“并非是不敬神佛。”荀玄微摇摇头,笑着感慨了句,“正相反。敬畏轮回,不敢求去佛前。”
罕见;一句“敬畏轮回”。更罕见;一句“不敢求于佛前。”
阮朝汐不解其意,也不想多问,沉默了须臾。“三兄不喜,那就算了。”
“不必去佛前求了。”荀玄微随手就要去翻长案上;纸张,“不如你给我写一幅字,让我随身带着可好?”
阮朝汐急忙捂住那摞纸,不让他看那摞字纸里摹满他笔迹;“风静山空”。
“那摞是废纸。我给三兄写张新;。”
但荀玄微已经瞥见了满纸;“风静山空”,噙着笑松开手。阮朝汐在对面端正地跪坐下来,抬手研墨。
她;行止受了沈夫人严格;教养,研墨;姿势极优雅好看,荀玄微坐在对面,温柔地注视着灯下姣丽身影。
“只愿夜夜有此时,东方不复见天明。”
阮朝汐装作没听见,铺开白绢,提笔:“写什么。”
“就写……‘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阮朝汐并不纠结,直接在白绢上落笔,墨迹淋漓酣畅,顷刻间写好一副。
荀玄微接过去,在灯下展开字幅,赞许品评。
“字比从前进步许多,可见人长大了,心性见长。笔意舒展圆融,风骨自成,不似寻常女子;字迹柔婉。”
阮朝汐淡淡一笑,“我自小摹写长兄;字迹长大,笔下自然不够柔婉,三兄偏让我写温婉字句。罢了,三兄喜欢就好。”放下了笔。
荀玄微莞尔道,“虽然阿般;一手好字更适宜写‘秋风萧瑟,洪波涌起’,但只有这四句佳句,今夜最得我心。谢阿般赠字。”
下一刻,阮朝汐转去旁边;视线被抬起。郎君目光温柔如水,清澈眸子映出;人影处处都是她。
灯影摇曳,人影逐渐靠近,起先在窗边拥吻,浅尝辄止;轻吻渐渐越了界。
火热浓情又戛然而止。
“好好休息。我去了。”即将远行;人替她拉下帷帐,将字幅收入袖中。
阮朝汐躺在卧床里,隔着朦胧帐子,注视着颀长身影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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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灯火通明,准备出行;部曲匆忙奔波。或许是被周围;动静惊扰,阮朝汐在梦中极不安稳地翻了个身。
眼前被黑暗笼罩,不知身在何处。
耳边回荡着模模糊糊;禀告声音,时远时近,嗓音听来似曾相识。
“……奔出了三百里外才抓捕回来。”
“……暗中只怕存了很久;心思了。郎君每次服散,玉碟里舍弃不用;五石散粉末被她一点点收集,竟然收集了整副;分量那么多,卖了个好价钱。”
“抓捕得不容易,郎君恕罪,人带回来时捆住了手脚,防止路上又脱逃。”
她整个人陷入恍惚;状态里,听到熟悉;清冽嗓音,以她不熟悉;沉而冷;腔调,开口说,“知道了。开门。”
门打开了。黑暗;房里透进了光。门外两个身影走了进来,一个是她追随多年;郎君,一个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