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今日可是没乔装打扮。” 阮朝汐道, “没。怎么?” 她今日没刻意乔装。斗笠下露出原本的面容。 虽然被斗笠阴影遮挡住大半,但和荀九郎说话时,微微扬起头,清澈眸光睨过来,他便可以看到眼前人的动人全貌。 瓷白的肌肤映在阳光下,淡粉色的唇微微弯弯,勾起一冷淡的弧度,明眸在他身停留片刻,雁过无痕,不经意地转别处。 荀景游的怦然一跳,瞬间又找回初见时的感觉。 他恍然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狂热地爱慕面前的小娘子。 他苦苦爱慕的,原来不是十娘的端雅娴静,竟是她对他始终未变的这份不冷不热。 阮朝汐见他神色异样,欲走还留,走亭子的脚步顿顿,撩起一角斗笠,清澈眸光又转回来,“可是哪里不对? ” 荀景游说不出口。他前几天还信誓旦旦说自己是经人。才过日,被锁喉的阴影刚刚淡去,他就又对她……原来他并没自己想的那么经。原来他根本不是坐怀不乱的人君子。 怀揣着满腹羞恼和对自己的怀疑,荀九郎艰难地挪开视线,什么也没说,快步走开。 山亭里轻烟缭缭,阮朝汐端跪坐在对面竹席,奉香茶。 “我听闻,司州东南一处无名山中的无名寺。十五年前,曾一位名叫‘阮芷’的弟子夜入无名寺,遁入空门。大和尚是佛门中人,可曾听过人?” 释长生大和尚喝茶的动作停顿。 “遁入空门的佛家弟子,从与俗世再无牵扯。听施主声音,应是年记不大的小娘子,为何要寻人?” “一段旧缘。”对着方外之人,阮朝汐并不隐瞒俗事,“我阿娘是司州奴婢出身,身契的买主记载缺失,我想求证,阿娘当年是否卖入司州阮氏族中,我家阿父是否和阮氏关联。” “我寻阮芷,只想当面问一句,他可认识我阿娘。求大和尚指点迷津,司州东南的无名山中,到底几处无名寺,我得空时挨去寻。”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释长生大和尚缓缓念道,“司州东南,无名山的无名寺……阮芷……小施主,你阿娘是?” “司州李氏。”阮朝汐念出阿娘的闺名,“李月香。” 释长生缓缓转动手里的佛珠。 “李月香。”出家人的醇厚嗓音念起俗世女子闺名,“原来是她。” 阮朝汐敏锐地抬头。“大和尚认识我阿娘?” 释长生仔细打量起面前斗笠遮盖的面容,虽然看不清五官,露出的下颌精致秀气,嗓音清亮动人,并未刻意掩饰,一听便是十来岁的女。 他里恍然,恍然之余生怅惘。 “李月香是你阿娘……原来是你。多年未见,你长大。” 阮朝汐越听越反常。听他熟谙的口气,仿佛不止认识阿娘,竟然还认识自己。 “大和尚真的认识我阿娘?”原本跪坐的姿势细微改变,变屈膝半蹲的防御姿势。天下之大,人海茫茫,怎么这么巧。其中莫非诈。 她握住防身匕首,警惕地追问,“如何认识的。说说看。” 对着面前警惕防备的女,释长生哑然失笑。 “不怪小施主不信。年代久远,若不是小施主问到面前,十几年前的红尘俗世,和尚自己都要忘怀。” “李月香,司州檀郡人,自小卖入京城的郗氏为婢。贫僧初见到她时,她已经跟随在郗氏女郎身侧,为郗家娘的随身女婢。” 阮朝汐的神色和缓下来。诸多细节对。阿娘的故乡确实在檀郡。 “郗氏?”斗笠下细微地蹙眉,她从未听说过这姓氏。 “高平郗氏是京城大姓。怎么,小施主未听说过?”释长生露出追忆神色,“当年的京城一流门,枝叶繁盛,声望卓然,郗氏女才貌双全,佳名动京城……哎,旧朝倾覆,郗氏族灭,满门风华早已雨打风吹去。” “郗家娘的贴身女婢。”阮朝汐忍着里震惊,重复一遍,“所以,阿娘卖入的是高平郗氏,和司州阮氏并无干系?” “是高平郗氏。”释长生肯定地道,“并非司州阮氏。” 阮朝汐换回跪坐的姿势,默默地坐回蒲团。 疑点重重。 她皱眉想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