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返故乡,愿追随她主家葬于京城。小施主,你如要遂她心意,衣冠冢还是立于京城好。” 阮朝汐思索着,点点头。“多谢告知。” “阿弥陀佛。” 释长生缓缓捻动佛珠,“佛家有因。往日种下因,乃是今日结下。小施主,今日有幸同车一程,贫僧和你说一处京城香火旺盛寺庙。” 缓行山道间,阮朝汐侧耳倾。 “是一处由京里贵人巨资兴建大寺,只供女眷出入,寺庙里有一处塔园,塔园里供奉了众多无依无靠可怜女灵位。比丘尼日夜诵经,香油供奉不绝。你阿娘衣冠冢,立于寺庙里,岂不是最合适不过?” “起来确实是个极好归宿。不知是京城哪处大寺?” “京城东北,净法寺。” 阮朝汐默念了两边“净法寺”,记在心里。 释长生大和尚露出欣慰神色,自以为今日交谈到此告一段落,闭目盘膝,喃喃念诵起了佛经。 他却没想到,阮朝汐是个心思敏锐,性情追根究底小娘。这一路对他问询只是个开始。 “大和尚,你为何对我阿娘知晓如此之多?你至今未告诉我,你如何认识我阿娘?一个阮氏郎君,一个郗氏女婢,按来说,你们不该认识。” “阿弥陀佛。”释长生诵经被打断,念了句佛号,“小施主,多年前红尘旧事,李月香不在人世,贫僧身在佛门,种种阴差阳错,抛掷于红尘,何必再提起。” “如我父亲和司州阮氏毫无关联,为何我阿娘告诉我姓‘阮’,告诉我父亲,单名一个芷?” “阿弥陀佛,小施主,贫僧不是你父亲。”释长生大和尚无奈道,“为何将你姓阮,要问你阿娘了。” “我阿娘早去地下了,我如何去问她?大和尚,我只有问你了。我父亲究竟是谁。出家人不打诳语,大和尚可认识?” “你父亲……认识。”释长生叹息说,“是贫僧故人。” 阮朝汐屏息静气等着下文。 但面前大和尚竟然仿佛撞钟,撞一下回一句。回了句“认识”,开始闭目喃喃念经。 她便继续撞钟。“我父亲到底是何人?大和尚说给我。” “多年未见,不知故人下落,也不知在不在人世了。小施主,请恕贫僧不能提。若是因为贫僧一句无心言语,连累了不知生死故人,造下口业,贫僧还念什么经,修什么佛。” 阮朝汐一路旁敲侧击地追问,释长生大和尚能答便答,不能答,就闭着眼喃喃地念诵,“佛家有因。往日种因,今日结……” 鹤山脚下一段山路,从未如此漫长。 暮光渐渐笼罩了山道。 一辆简朴牛车停在前方岔道口。 “阿弥陀佛,小施主,看处。”释长生大和尚微笑抬手,遥遥指向处牛车。 “贫僧有位难缠友人,在山里抢夺佛门面壁洞穴,日夜和贫僧争辩佛法。贫僧苦劝他多日,不是佛门中人,何必硬挤进来。他近日终于不再来寻贫僧,或许是快要下山了。这位难缠友人不缺车马,这牛车便是他借给贫僧出行使用。” “小施主想要为李月香立衣冠冢,此去京城路途颇为遥远。看小施主只有一辆骡车,不利远行。要不要贫僧开口,替小施主借几辆车马来?” “不必了。”马车边有精壮曲护送,大和尚位难缠友人想必是哪家高门郎君。 阮朝汐摇头拒绝,“跑去山里面壁人,必然有不少伤心事吧。不必麻烦大和尚友人,我们自己去。仔细照顾骡,一辆骡车足够了。” 一路都是下山道,前方荀九郎马车训练有素,车队快速通了前方岔道口,停在山道边等候大和尚马车往后退避,他们骡车远远抛在后头。 骡最近喂太饱,整天懒洋洋,一路慢悠悠地过去。 路边等候曲然来迎释长生大和尚。 释长生下了骡车,回身告辞,“小施主,有幸见,前途珍重。” 阮朝汐合十行礼告辞,“多谢大和尚解惑。希望下次再见大和尚时,大和尚能愿意多说几句。” 释长生苦笑,“希望下次再见小施主时,小施主可以少问几句。” 两边告辞,虽然第一次见面,或许是天生有缘,阮朝汐对这位头次见面大和尚生出了亲近之心,两边依依惜别。 直到骡车沿着山道慢悠悠走出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