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粗鲁地人赶回来,殿门从外面砰地关上。 阮朝汐刷得撩开帐子下地,站在门边,凝神望向广庭里。 她睡下得并久。被赶回来的那人,居然是前被送出门的御医。 御医愤怒地拍门,“我乃太医署医正,岂能滞留在老太妃宫里!放我出去,我还要回太医署当值!” 羽林郎的大嗓门从门外传来。 “今晚宫里四处调禁卫,或有大事!回太医署需过万岁门,当心撞到了事,半路上被人一刀砍了,没处说理去!留在老太妃这处,好歹保命。” 御医顿吭声了,寻了处僻静角落原地坐下。 “哎哟哟。怎么又出事了。”廊下的老太妃颤巍巍念了声佛号,急忙吩咐左右随侍的女官扶她回了正殿佛龛。 原本喧闹笑声绝的广庭蓦然寂静下来。齐嫔紧搂着梵奴放,几名女官抱起小皇孙避入殿内,几个内侍壮着胆子隔门询问,无人应答。 安静多的门外,骤然响起一阵急促的对话声。 传话的是式乾殿随驾的内监,传天子手谕,调拨羽林左右两卫去前殿待命。 门外众多儿郎齐声喝,“得令!” 羽林郎大声呼喝调人手,片刻,整齐划一的脚步奔跑声,刀剑碰撞声,闷雷般地从紧闭的门外响起。 一队。两队。队…… 齐嫔紧搂着梵奴,颤声问询周围,“这如何是好?门外还有没有人守卫了?谁护卫我们回去?” 无人敢应答,宫婢们低头语。 阮朝汐下了西侧殿台阶,横穿广庭,敲了敲紧闭的殿门,依旧无人应答。 几个宣慈殿内侍大着胆子开门,往外头探看片刻,倏然伸回来,“娘哎,门外一个人都没了!” 门外值守的羽林左右两卫禁军被一手谕突然调走,偌大的宣慈殿只剩下一木门防御,殿内众多女官内侍面面相觑。 片刻,门外竟然又传来急速跑的脚步声,刀剑碰撞声响彻长。 一队。两队。队…… 大批火执仗的禁卫从紧闭殿门外跑过,知从何处而来,调往何处。失去防御的宣慈殿仿佛大海遗落的孤岛。 齐嫔站在庭院里听得清楚,脸色煞白地倒退几步,领着梵奴匆匆避入殿室。 极度安的静谧下,忽然有响亮的敲门声响起。 知几个拳头在门外急促地敲门,亮的火光芒从门缝里透进来,众多嗓门齐声呼喝,“开门,开门!” 各处宫婢内侍惊恐的呼声响彻一片。正殿里隐约传来了小皇孙的大哭声。 阮朝汐转身回屋里,取了御赐佩剑便迎出去。 “李奕臣!”她边走边喊。 李奕臣二话说跟在她身。 必多说什么,两人一左一右站在紧闭的殿门边,门缝外透进来的亮光映在她脸上。 各处投射来的惊恐的视线里,长剑无声出鞘,利刃泓光映亮了澈决然的眸子。 阮朝汐站在殿门,示意守门内侍问话。内侍颤声隔着门缝问:“外头何、何人?敲门何事啊?” “九娘还在?宣城王殿下来了!开门!” 阮朝汐和李奕臣意外地对视一眼,各收起刀剑。 殿门轰然打开。握着火的披甲诸人蜂拥而入。 宣城王元治满头满脸的热汗,踏进殿门里,头一句话紧张喊,“勿要惊扰了老太妃!梵奴呢?梵奴和齐嫔娘娘随我来,今晚宫里乱的很,我护送你们回光殿。” 又四下里急问,“九娘呢?九娘随我来。” 阮朝汐从门阴影里走出来几步,身影显露在亮光下。“何事?” 元治擦着满额头的汗,匆匆领着她便往外走,压低嗓音抱怨。 “你就该去做人证!白鹤娘子那边稳当,事闹大了。偏又赶着上太子殿下今晚也安生。两处撞在一起,你——” 面前倏然闪过一泓光。亮灯火下,他骤然发现了阮朝汐藏在身的雪亮利刃。 “……” 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元治满头的热汗唰地变成怕的冷汗,欲言又止。 “今夜的事虽然闹大了,倒也至于要你一个小娘子提剑上阵斩人。天子御赐剑先放下,别对着我……有话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