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衔意的病症状况,对内, 只有谢知和宋淡最清楚, 董玟、司机和小d虽然知道, 但都不了解具体情况,除去谢知, 其他人就算为了自己的利益, 也不可能出卖他。
对外,就是私人医院里的几个主治医生和护士知道——起初没料到裴衔意睁眼会变了个人,医护人员照常安排, 事后察觉不对,宋淡才紧急封锁消息,撤去了大部分人。
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冷漠尖锐的质问声汹涌而来,像窗外倏而狂暴的风雪, 纷纷杂杂地席卷于寒风中,尽数集中在裴衔意身上。
当初谢父谢母舍不得让谢知沾染商场的无情可怕, 谢知亦对经商不感兴趣, 一心一意追求自己的梦想。
他只看到过裴衔意从容不迫地呈现在他面前的风光鲜丽,犹如希腊众神雕像般高伟, 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似乎无所不能, 也战无不胜。
却从不知这其中的争斗,竟比他所见的娱乐圈内的勾心斗角还要更直白、更冷酷。
他在圈内冷眼旁观,此时此刻, 却有股噌然燎起的心火,烧得他头痛欲裂。
然而作为被集火的中心,裴衔意却懒洋洋地垂着眼眸,盯着面前的一份报表,权当没听到。
甚至还敏感察觉到谢知的情绪般,抬头冲他弯了下眼角,不明显,却很叫人放心。
谢知冷静下来。
烦躁是最没有用、最软弱的东西之一,想帮到裴衔意,他必须保持情绪稳定,随时给予配合。
裴衔意太过镇定自若,那副气死人的不拿正眼看人、漫不经心的欠打模样股东们再熟悉不过,见此都是一顿,面面相觑。
最为咄咄逼人、被其他人称为陈总的尖脸男人微微冷笑:“不要被唬住了,提醒大家一件事,裴总的转让合同是九月份签的,那时他还在养病,宋助理阻止了所有想要探视的人,实在让人不得不在意。”
“唔,如果裴先生当时的精神状态确实……那诱哄他签下转让合同的宋助理,还有这位谢先生……”
“集团上下养活着上千人和数不清的家庭,如果决策人的精神不稳定的话……我申请董事会介入判决。”
“开什么玩笑,ceo绝对不能是个精神病来当!有一点点风险都不行!我承认裴总的能力优秀,但现在……”
“请问裴总是否能证明一下自己没有问题?”
“各位慌什么,不过是某些人的一面之词,你们就觉得是真的了?”
“消失了整整四个月!”
“我想提醒各位,裴总有一直在处理文件,恢复一些后,视频会议也有照常举行。”
“前几天不是才传来裴总在片场的绯闻……”
“那不更加说明ceo不称职,病愈后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去片场探班搞事,而不是回公司!”
……
下面吵吵嚷嚷一片,原本只是单纯的质疑,也渐渐有了摩擦的火气。裴衔意不为所动,看完报表,慢条斯理地签了个名。
他的坐姿很散漫,然而当他抬起头时,眸光陡然锐利,声音不大,却盖过了所有嘈杂:“说完了吗?”
四周静下来。
裴衔意依旧坐得很不端庄,以手肘支抵在桌上,掌心托着腮,左手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我很好奇,各位看我就那么像个神经病?”
众人:“……”
裴衔意:“或者我们现场来打个桥牌,大家边玩边说?”
几个搅浑水的人表情一僵,狐疑地对视,谨慎地收回了放肆的态度。
面对四面八方投来的探究目光,裴衔意倏地一笑:“闹剧该结束了。在会议正式开始前,我先向各位股东道个歉。”
“……哎,也没什么,”见他看起来实在正常,其他股东心里的狐疑又消了大半,拐弯抹角地试探,“我们担心裴总,想去看看,宋助理却拦住不让,这不是,我们才多想了点。”
谢知淡淡开口:“医生嘱咐让裴先生静养,是我让宋助理拦的人。”
他一直坐着没吭声,忽然开口,其他人的目光便都转到他身上。
谢知波澜不惊地抬起眼,完全忽略那些不算友好的打量探视:“比起让外子拖着病躯见人,我更担心他的身体。让各位担心,实感抱歉。”
“至于前几天的绯闻……”谢知的唇角忽地浮出点若有若无的笑意,学着裴衔意的姿势,略显松散地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叠,“那部电影是外子投资,当时他尚在养病,我们许久不见,来探班于情于理都没问题。很奇怪吗?”
他的嗓音清冷,说话节奏很稳,不紧不慢,不管在说什么,都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除了台词外,裴衔意第一次看到谢知在人前说这么多话。
他在维护我。
这是裴衔意的第一个念头。
他还称呼我外子。
坐在几十个如狼似虎的股东面前,裴衔意握着文件的手指微不可查的抖了抖,很是努力了一番,才死死压住胸口澎湃的心潮。像入口的果酒,回味甘甜,他的嘴角几乎要忍不住翘起来,眼底布满笑意,盯着谢知冷漠的侧容,心里张牙舞爪,想:你再说一句,我就要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