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厦之将倾, 譬如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在灾难降临的瞬间，就会被腐蚀得只剩骨架。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到底是历经百年的世家, 谁能没个狡兔三窟, 谁能没几张保命底牌？

故而, 暗堕刀的刺杀失败了。

暗堕·乱和暗堕·小夜，只营救出了囚室中的三振刀, 而渣审却在极化刀的保护中逃之夭夭，还留下了一堆刀剑追杀他们。

暗堕刀不明白，渣审待刀剑如此，为何刀剑还要给他卖命？

这不是犯贱嘛！

“洗脑……”浑身是血的宗三左文字说道，“从刀剑‘出生’开始，日复一日地毒打和洗脑, 告诉他们, 这才是主人和刀剑的相处之道。”

“每一天、每一天……”宗三麻木道, “虐待他们的身体，扭曲他们的观念，把他们养成现在的样子。”

“之后他腻味了, 想要‘征服’, 想要给成熟的刀剑洗脑, 咳咳，他开始从别的本丸捞刀。”

“多么可笑，这种事情, 非但没有人阻止他，甚至还有人主动给他送刀。”

宗三苦笑道：“刀剑之于人类到底是什么？”

“玩物吗？”

“铿——”

金铁交鸣！暗堕·小夜扛下了一振极短·小夜的一击！

宗三淌着血，脸色越来越苍白：“杀了他们吧！与其活得不人不鬼，不如碎刀！”

暗堕·小夜没有犹豫，他到底比极短·小夜多了不少经验，狭路相逢，暗堕刀可比“正常刃”强大太多。

他的短刀捅进了极短·小夜的心脏，在迸射的鲜血中面无表情。

暗堕·小夜淡淡道：“宗三哥别说话，我要专心解决他们。”

电光石火之间，他手起刀落，短刀从下往上挑起，卸掉了对手的臂膀！再一个横扫，完美首落！

两振暗堕极短，一振开路，一振扫尾，饶是跑了渣审，也跑不了整个私宅的同流合污之辈。

若非身边有三振重伤的刀剑，他们倒不急着离开，还想杀个痛快。不过，此处不得久留，渣审跑了，招来援军可就惨……嗯？

直到逼近门口，两振暗堕刀才发现，“秦氏本丸”的大和守安定一手握着滴血的本体，一手拎着渣审的头颅，他与加州清光并肩站在一起，煞气满满。

“大和守！”暗堕·乱喃喃自语，“你们怎么……”来了？

加州清光回道：“防止你们失手。”

暗堕·乱别嘴：“你们不是正常刃吗？能杀审神者？”

正常刃杀害审神者，十成十都会暗堕。

安定甩掉血渍，反问道：“你们不是暗堕刀吗？怎么能活那么久？”

暗堕刀的寿命至多三个月，他们活了大半年有余，还不长脑子想想。

话不投机半句多，都是沾了“重锻”的光，谁也不比谁风光。

两振刀对视一眼，隐约有了比较之意，当下默契地冲入宅邸，杀进了剩余的问题刀剑之中。

及至凌晨时分，大和守安定抹了把脸，问道：“下一个地点在哪？”

“大典太殿已经接手了。”加州清光道，“安定，我们只负责清理私兵，渣审……姬君说，她对渣滓另有安排，能活捉就活捉吧。”

安定微微颔首，表示明白。

此刻刮起的腥风血雨，在三天的发酵中愈演愈烈。

随着“秦氏本丸”的传单派发，到收到传单的本丸发出回应，负责信息搜集工作的博多藤四郎一边核对数据、明确各个本丸的位置，一边用排除法锁定“私兵”潜藏的本丸。

博多：“与秦氏签订契约的本丸，信息已经核实；收到传单并回复的本丸，位置已经明确。”

“还有这个、这个，以及这个，没有做出回应。”

“本丸还有多少闲置刀剑？遣出一队上门‘拜访’。”

山姥切国广回复道：“已经遣出了千子村正和静形薙刀。”

“另，那些审神者带来的刀剑，其中一些有问题。”

“问题？”博多好奇道，“怎么回事？”

山姥切蹙眉道：“统共27振，我们将他们一振振隔离。”

“之后，药研在他们的腹部，取出了□□。”

博多：……

山姥切回忆起“手入室”中的一幕，至今胆寒。

药研心疼地为自己的“兄弟”注射麻醉，剖开渗血的腹部，取出里头的危险品。却在麻醉失效之后，被清醒过来的“兄弟”反手划了一刀。

他们是被世家洗脑的刀剑，三十年的漫长岁月，足以磨灭他们仅剩的良知和底线。

最终，小乌丸亲自出手，将他们一振一振投入了刀解池。

山姥切在现场，听见身边的小乌丸说道：“刀剑的底线，是不认渣滓为主。与其活得行尸走肉，不如碎了干净。”

……

“他们是人形炸弹，还当得无怨无悔。”山姥切别过头，“我很庆幸自己，没落到世家的手里。”

博多敲着键盘的手缓了缓，转移了话题：“宫纱大人把‘秦氏网’布置完毕，覆盖了半个S级本丸的区域，魔·药研回来了没有？”

“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