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收你为义女, 如此一来, 你不必这般辛苦, 辙儿”
“多谢美意,不必了。”展鸰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她可没什么兴趣给自己凭空添一对爹妈。
正常情况下, 她跟蓝源夫妇是平等对话的关系, 可如果真了认了义父义母,自己岂不是凭空矮一辈?到时候还谈什么条件, 光一个孝字,一个大义压下来她就翻不了身,这跟往自己身上套枷锁有什么分别?
再说了, 双方彼此的第一印象又不是特别好,认什么干亲, 凑在一起打架吗?
她拒绝的太过干脆,以至于蓝夫人不赞同的话都没来得及出口, 就立即换成了被冒犯的薄怒, 反过头来跟着劝了。
“展姑娘,老爷的提议对大家皆有好处,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瞧瞧这避如蛇蝎的模样, 他们蓝家是虎狼窝吗?莫非五品知州的干爹委屈了她不成!
活了三十年, 眼见着就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蓝源还从未被这样当众落过面子, 不免有那么点儿不自在。
苍天可鉴, 他这个提议真的是目前能想到的最顾全大局的了。
他就想着, 自己认了这个姑娘做义女,蓝家上下以礼相待,把她当嫡女供起来好生伺候着,到那时她还能害自己人不成?
届时她摆脱了商籍,安安稳稳的过舒心日子,以后自己再为她挑个好夫婿,一生平安顺遂,也算报答恩人了吧?
这么一来,辄儿的仕途也不会有任何隐患,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想的挺好,只是却没料到人家不买账!
荒郊野岭开饭馆就这么有意思?
诸锦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忽然一阵头疼,真是想劝也不知该从何劝起。
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挺希望展鸰答应这个提议,这么一来,她们俩岂不就成了货真价实的姐妹?也不必与鹤儿分开。而且有了这一层庇护,展姐姐日后也无需这般辛劳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瞧着展姐姐也不是那等意气用事之辈,想来答应或是不答应都有自己的打算,既如此,她又何必强求?
想到这里,诸锦也就释然了。
展鸰不管这些人心里怎么想的,只是又低头安慰展鹤几句,看他止了哭泣这才道:“两位也看见了,今儿孩子吓坏了,想做什么也不合适。不如二位徐徐图之,先慢慢接触下,培养了感情,两边熟悉之后再说去小住。”
“不瞒姑娘,”蓝源苦笑一声,“我此行乃是前去赴任的,三日后便要启程,再不能耽搁。”
言外之意,循序渐进是肯定来不及的。
展鸰和席桐都皱眉,这可如何是好?
今儿只见了一面就把孩子吓得午觉都睡不好了,若是强行送走,孩子心里怎么想?前段时间被丢到荒郊野外的阴影还没彻底消除呢,如今又给强行推出门外……只怕真的是结缘不成反结仇了。
展鸰想了下,又问蓝源去何处赴任,得知是南边平陶府辖下新明州后又本能的看向席桐,意思是那是哪儿?
干他们这行的,记路是最基本的技能之一,她一问,席桐脑海中的地图概况就飞快地动起来,略一思索便给出答案,“如此说来,倒也不算太远,从本地朝东南去新明州,若骑快马不过十几日便到,坐车月余即可。这还是走民道,而官道取直,又跑得起来,自然是更快了。”
展鸰就松了口气,心道自己一定得赶紧买匹马。
这么说来,还真不算远。
蓝夫人生怕他们不把儿子还回来,忙笑道:“正是,并不算远,日后你们若想去瞧,也便宜的很。”
听老爷话里话外的意思,大约是同那什么席少侠暗中做了什么交易,且不说是否吃了暗亏,可如今看来,断了往来是不大可能得了。
左右先将儿子要回身边是正经,其他的都好商量。
展鸰的思绪飞出去老远,脑海中突然跑马灯似的浮现出与展鹤相伴的片段,零零碎碎却光辉灿烂……
“你们,这几日且多与他玩耍吧。”
别无他法,且先尽量多培养培养感情吧。
蓝源夫妇得了这句,顿时喜极而泣,还有什么怨不怨的?当下点头如啄米,“是是是,展姑娘说的甚是!”
虽说世家大族向来以家族利益为先,谁都是这么养孩子的,可常言道,失去后才知珍惜,现在回想起来,他们无愧于家族,无愧于朝廷,无愧于当地百姓,却偏偏无颜面对自己的亲生骨肉。
好在天可怜见,如今失而复得,日后他们必定加倍珍视!
蓝源喜得直搓手,原地踱了几步,本想上前与儿子说几句话,谁知展鹤直接把脑袋扎进展鸰怀里,理也不理。
坏人,这些都是坏人,是要把他从姐姐身边带走的坏人!
百般无奈之下,他试探着问:“展姑娘,时间宝贵,往返驿站难免耽搁,恰巧此处便是客栈,可还有空房?我夫妻二人这几日便宿在此处吧。”
儿子就在眼前,蓝夫人当真一点儿别的想法都没了,哪儿还在意客栈简陋狭小,当即打发人回驿站取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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