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正说着话, 褚锦就从外面进来了。她穿着一身红色的纱衫,就像一团跃动的火焰穿透雨幕,径直来到面前。
她都顾不上跟情郎夏白说话,直接上来跟展鸰用力抱了一下, 喜出望外道:“好姐姐, 日盼夜盼,可把你给盼来了, 才刚夏白打发人告诉我时,我还不大相信呢!”
顿了顿,又笑说:“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如今我也知道这滋味了。好不容易有了你这知己,相处的日子没多久, 却又分隔两地, 实在叫人挂念。”
说完这些话之后, 她才有功夫跟郭先生他们转着圈儿的打招呼见礼。
展鸰拉着她的手,将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十几遍,这才点点头,“怎么瞧着清瘦不少?想来是炎炎夏日难熬,不过看着倒是越发有神采了。”
还是这风风火火的性子, 还是这个新鲜明艳的人,只是简简单单的往屋子里一站, 周围的一片空气都跟着变得鲜活了, 真好。
褚锦搂着她的胳膊, 笑着跟她撒娇, “姐姐就是明知故问,分明是我离了一家客栈,没了可口的吃食,用的少了。又十分想念你们,日思夜想食不下咽,自然清瘦。”
展鸰就对大家笑道:“你们可都听见了,亏着丫头还是堂堂知府千金呢,张口闭口就是吃。什么想念咱们,不过排在后头,可见是附带的。”
众人不禁哄堂大笑,褚锦微微红了脸,搂着她哼哼唧唧的撒娇,展鸰这才不说话了。
其实褚锦那话也不全是客套,沂源府这边的饮食习惯又跟黄泉州大不相同,口感更像南边,偏淡偏甜。褚清怀年纪大了,耐不住刺激,自然十分受用。只是可怜了褚锦这个从小就跟着东南西北的跑,近两年又已经习惯了重油重辣重口味的姑娘了。
吃个菜都甜兮兮的寡淡,有什么趣儿!
尤其前些日子又那么闷热,她本来就没有胃口,到了饭点,一看桌子上又是那些清汤寡水的,连个正经开胃的菜都没有,越发不爱动筷子了。
几次三番这么下来,能不瘦吗?
展鸰又问他们来这边之后过得怎么样,褚大人身体如何,这沂源府有何风物?
前头的到罢了,褚锦都一一作答,可到了后面,她竟然满是兴奋的脱口而出:“别的也就算了,实在没什么可取之处,不提也罢。唯独一样,这沂源府的牛肉口感十分独特,你们来了可得好好尝尝。”
话音刚落,众人就愣住了,她自己也微微出神,然后齐齐大笑起来,显然都想起来刚才展鸰打趣她的话。
好歹也是堂堂知府的千金,被问到一地印象时,不说山川地貌,不说风土人情,更无关人文经济,竟然张口就是牛肉好吃!当真令人忍俊不禁。
等众人重新平静下来,夏白就道:“如今相见不如以前那么方便,今儿既然好容易来了,就多多的在这里住些日子。”
褚锦也点头,又对展鹤道:“想不想褚姐姐?留在这儿大家一起过中秋,好不好?”
谁知话音未落,从展鸰到小孩儿就都齐齐摇头,非常斩钉截铁的说不好。
褚锦和夏白被他们这样坚决又肯定的语气吓了一跳,还以为有什么天大的事情,也怕耽搁了,就随口问了一句,结果听到答案后就后悔了,有点忍不住想打人。
原来那姐弟俩是这么说的:“得赶紧去海边,晚了螃蟹就不肥了!”
褚锦、夏白:“……”
莫名其妙的就有点想打人了。
咱们的友情竟然还比不过一只螃蟹吗?
得亏了这话他们没问出口,不然只怕展鸰也是毫不犹豫就要摇头的。
友情自然珍贵,可他们面临的对手何止区区一只螃蟹呀?那是整片大海,里面蕴藏着无数海鲜!什么螃蟹虾爬子蛤蜊的,更有许多平时根本吃不到的海鱼,如此数量庞大,品种繁多,煎炒烹炸烤样样都行,想想就叫人忍不住流口水。
友情什么的……
众人坐在一起亲亲热热地说话,吃过午饭之后稍稍休息,便去褚府拜访褚清怀。
都说人生几大喜,升官便是其中之一,如今褚清怀仕途顺利,儿女顺心,里子面子全齐了,自然没有什么不高兴的。只是看向夏白的时候,他老人家的表情有些微妙……
唉,又是这个臭小子。
褚清怀穿着一身天水碧的家常袍子,脸色十分好看。他先跟郭大夫这位官场大前辈相互问好,又同大家和颜悦色的说了许多话,便留他们吃晚饭。
说起来,这还是一家客栈的人头一回在褚府吃饭,倒是有些新奇。
众人闲谈了约么半个时辰,然后褚锦就拉了展鸰姐弟俩,夏白带了席桐,几个年轻人自去外面玩耍,留下褚清怀与郭先生、纪大夫各自说话。
自从上一回郭先生女儿一家来过之后,他的心境便有了巨大的变化,主动跟褚清怀示好。而后者也十分配合,从那之后两人便时常书信往来,如今也算正式结盟了。
褚锦带着展鸰他们在府里逛,从容的介绍着各处景致和由来,夏白时不时也穿插着说几句,场面十分和谐。
忽听席桐轻笑一声,“瞧着夏兄也是熟悉自在的很呢,显然便是一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