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进来的……”
谢钰和雁铮一开始都没听懂,愣了半晌,脸腾地就红透了。
不必不必,大可不必!
热心的牢头反复询问,再三确认不需要后,十分遗憾地离开了。
大约看大牢真的是特别枯燥乏味的差事,自从谢钰来过一次之后,以牢头为首的众狱卒就上了瘾,隔三差五就问雁铮,小侯爷咋还不来。
雁铮:“……”
这地儿是能常来的么?
可每次她稍微流露出这么点意思,牢头就一副“别瞧不起人”的表情,大有你一句话,我立刻就能把人弄进来的意思。
雁铮:“……”
我信还不行?
而且大家都特别操心,就很急,操心他们俩日后怎么办。
整天有人长吁短叹,这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雁铮:“……”
我自己都没想那么多!
冬去春来,粗粗一算,雁铮来开封快一年了。
以前她自己都没想到,竟会在大牢待这么久。
偏偏过得还挺惬意。
有时候她都忍不住胡思乱想,若皇帝真不想杀她,又不便放的话,余生在这里当个女监大夫也不错。
就是难为小侯爷了。
谢钰又来了几次,最后甚至熟门熟路到开始给几个狱卒带礼物。
他走之后,众人都跑来跟雁铮说,遇到这样的男人真是很有福气啦!最后能赶紧成亲,多多的生几个崽……
四月中旬,已经开始把女监当成自己的第三个家的雁铮送走了好几位室友,又迎来了新人,忽然有一天,宫里来人了。
她毫无征兆地要去面圣了。
还是王中。
雁铮瞧了他一眼,笑道:“大半年不见,公公光彩如常啊。”
王中失笑,心道到底是武将之后,胆子就是大。
雁铮随他在宫里拐了不知多少道弯,最后来到一间很不起眼的屋子前,“到了,老奴就不陪您进去了。”
皇帝就在里面。
雁铮是第一次见他,但还是一眼就确定了。
她犹豫着,要不要行大礼。
说老实话,因为上一辈人的恩怨,她对皇室委实没剩下多少尊重。
而且自己去年刚炸了人家亲爹的庙,这会儿再来行礼,多少有点假惺惺。“免礼了,坐吧。”
好在皇帝也懒得绕弯子,直接赐座。
雁铮没跟他客气。
各自的爹都毁在对家手里,还客气什么?
一时无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雁铮的屁股都坐痛了,才听对面忽然来了句,“朕以前见过你父亲。”
雁铮猛地抬头。
皇帝非常浅地笑了下,面上泛起一点追忆的神色,“当年朕还是皇子,陪同大哥代天巡狩,曾见过当时还不是武威侯的雁将军。”
雁铮觉得自己的喉咙有点干。
她咽了下唾沫,再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关于四岁之前的记忆,她已经很模糊了。
如今对于父母和兄长的认知,大部分源自早年义父义母日复一日的念叨,还有一部分来自裴戎夫妻的追忆。
但她忽然很想听听,听听这位仇人之子是如何说的。
“他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皇帝平静道,“你母亲也是……”
虽只是匆匆一面,但他这辈子都忘不了那几日的经历。
原来京城之外的人,是这样过活的。
皇帝又零零散散说了些别的,雁铮默默地听着。
他们两个现在的气氛简直比当初她最后一次见宁德长公主时更微妙,更古怪。
“当年的事,是先帝对不起雁家军,”皇帝以一种出乎意料地坦率承认了先帝的过错,“朕也很遗憾,当年没能救下他们。”
听着他的话,雁铮突然感受到了久违的,或者说从未有过的宁静。
大约,这就是大仇得报后的释然了吧。
“不是您的错。”她说。
皇帝看着她,点点头,“你其实更像你母亲。”
雁铮的眼睫猛地抖了下。
又听他平静道:“朕不会瞒你,当年朕不如朕的妹妹,朕没有为他们进言……”
身为皇子,他的处境远比宁德长公主更危险。
宁德长公主曾那样受宠,尚且被先帝训斥,险些一蹶不振,更何况他。
试想一下,若一个有登基可能的皇子忽然为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进言,朝臣会怎么想?皇帝会怎么想?
如果当时他劝了,雁雄绝对会死得更快。
“你的父:“……”
他还真不觉得意外。
“哦,那为什么又没有动手呢?”
别说,照这丫头的隐忍和倔劲儿,这个计划还真有可能实现!
“因为您确实算一代明君。”雁铮幽幽道。
皇帝愣了下,笑了,“能从你口中听到这样的评价,说明朕做得还不错。”
两人又对坐沉默许久,皇帝拍拍膝盖,站起身来,“想回凉州吗?”
雁铮愣住了。
皇帝确实说话算话,第二天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