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挨个查验路证文书。
太阳爬出了云翳,红彤彤的光芒落在等待进城的队伍上,和队伍一起,缓慢的向前挪去。
昨夜的一把火,几乎烧光了半个城西,那些原本就破败到摇摇欲坠的房舍,坍塌成了大片大片的白地。
许多无家可归的人成了流民,有些人在废墟上找了些能用的东西,搭起简陋的窝棚,勉强容身。
等着官府来救济盖房,显然是不太切合实际的。
有些人也想得开,房舍原本就要塌了,烧了就烧了,幸而地皮尚在。
只要人没事儿,还有两只手可以干活帮工,早晚还能重新盖起一个家,盖得比原先的更要结实耐用才好。
眼看着就要入冬了,滴水成冰的冬日里,窝棚显然是住不长久的,如此一来,离着废墟不远处的一大片房舍,就成了香饽饽,一夜之间被烧的房倒屋塌的百姓,纷纷在这里赁屋暂住。
民风淳朴的肃州人,并没有借这个机会发财,赁屋的人多了,房资却没有涨,更有心善的,见这些人实在可怜,又身无长物,更是免了房资,让人白住,权当日行一善了。
在此地赁屋的人家多了,从前赁屋的那几个人,反倒不那么起眼了。
听着院里院外熙熙攘攘的动静,屋里的人都没出来看上一眼,赁屋的人不由的有些奇怪,打听起来。
知道内情的四邻忙笑着解释:“这屋里住的是小两口,做朝食的,起早做生意的,这会儿怕是刚回来睡回笼觉呢。”
赁屋的人家顿时手脚轻了许多,生怕闹出大的动静,惊动了人家。
屋里的人并没有睡,只是听着外头的动静,没有出声罢了。
三个壮汉躺在炕里头,年轻姑娘跪坐在炕上,十分利落的给他们清洗伤口,上金疮药,包扎。
伤口血淋淋的翻着,金疮药撒上去,痛的壮汉冷汗直流,却咬紧了牙关,没有喊一声痛。
料理干净后,年轻姑娘看着三个人,发愁道:“大哥,死了那么多弟兄,还让他们跑掉了,咱们怎么向少主交代啊,这件事儿,可是少主瞒着圣主做下的,回头查起来,圣主不会放过咱们的。”
其中一个稍显清秀的壮汉点了点头,也是满脸的愁苦:“是啊,大哥,这事成了倒还好说,可偏偏没成,少主就算想保下咱们弟兄,也保不住了啊。”
脸上斜着包了一圈儿细白棉布的壮汉啐了一口,低声骂道:“真他娘的邪性,哪来那么厉害的小娘子。”他指了指自己的脸,疼的龇牙咧嘴:“大哥你看看,你看看她把我看的,他娘的,让我以后怎么着媳妇。”
络腮胡壮汉看着仅剩的几个残兵,心里一阵阵冒寒气,他以为只是杀几个人,就像从前那样,更别说还埋伏了那么多弓弩手,就算不成,也不会死伤惨重。
谁知道那小娘子那么厉害,也不知道使得是什么暗器,来无影去无踪的,那些弟兄的脑袋就飞了。
后来冲出来的那个小郎君更是个杀神,一只手还护着个人,可砍起他的那些弟兄们,就跟砍蜜瓜似的,红彤彤的血飞溅出来,他看着都胆寒。
他咽了口唾沫,定了定神,道:“好了,都别说了,这些日子就在四妹这里养伤,没事别出去晃荡,少主那里,我去说。”
也只能是这样了,三人没有意见,默然无声的点了点头。
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一短一长一停歇。
听到这个动静,几人松下口气,年轻姑娘忙着去开门,迎进来一个同样年轻的后生。
他把担子担进屋里,翻出了各种伤药,缓了口气道:“昨夜那事闹得太大,城里戒严了,只许进不许出,正挨家挨户的验户籍文书呢。”
几人面面相觑,这事竟闹得翻天覆地了吗,连官府都惊动了吗。
年轻姑娘忙着收拾起染了血的布条衣裳,放到炭盆里烧了,镇静道:“大哥,幸而咱们赁屋的时候就想到了,要不然,还真是没地方躲呢。”
络腮胡壮汉点点头,相互搀扶着下了炕,看着年轻姑娘和后生挪开炕上的大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