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长暮抽了下嘴角,言语中直冒寒气:“什么用?”
包骋的手抖的不成样子,勉强将去蛊药洒在伤口上,又覆盖上细白棉布,用鄙夷的眼神瞅着韩长暮:“用这蛊虫找到蛊母啊,你烧了不就找不到了。”
韩长暮挑了下眉,抿唇不语,顿时觉得自己的确有点暴殄天物了。
包骋稳了稳手臂,才又在肿块上落了一刀,随后极快的在小几上搁了个晶莹剔透的琉璃盅:“把蛊虫放在这里头,放心跑不出去的。”
韩长暮屏息静气,目光森然,银钩子在伤口里一挑,一只血色虫子就被勾了出来,他手臂用力一抖,那虫子就被甩进了琉璃盅内。
奇异的是,那琉璃盅上没有盖子,也没有别的什么遮挡,可任凭血色虫子在盅里如何扭曲蠕动,都是将将触到盅口,便如同遭了雷击一般,哆嗦了一下,跌落到了盅底。
见这蛊虫的确爬不出来,韩长暮这才放了心,一人割伤口,一人取蛊虫,配合的天衣无缝。
眼看着十七八条蛊虫取出来过半了,虽然每取一条蛊虫,姚杳都会痛的冷颤不止,眉心紧蹙,但仍旧没有苏醒的迹象,韩长暮不由的有些担忧,沉甸甸的问道:“包公子,阿杳怎么还不醒?”
“醒过来干嘛,疼死她吗?”包骋逼视道:“她现在昏迷着,就相当于用了麻醉药,动手术用麻醉药,才能熬的过去啊。”
韩长暮茫然相望,分明每一个字他都听懂了,可是连成一句话,就像是天书了,他也没有深究,只要知道姚杳不醒反倒是件好事就行了。
他想了想,又想到一个更加不祥的结果,忧心忡忡的问道:“她会不会一直醒不过来?”
听到这话,包骋的手抖了一下,刀锋偏了偏,伤口自然就划的大了,他忙伸出一只手挡住,免得被护短的人看到,暴跳如雷揍他一顿。
他手臂酸痛的厉害,也颇觉奇怪的叹道:“说起来我也很奇怪的,阿杳浑身的血肉被蛊虫吞噬了十之八九了,可蛊虫却丝毫侵入不到她的肺腑中,也损伤不到她的心脉,这才保住了她的一丝气息,要换成别人,现在早就是一具尸体了。”他顿了顿:“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阿杳这样都没丧命,肯定能醒过来的。”
韩长暮点了点头,包骋说的话中听,那张黑脸看着也不那么难看了。
就在二人凝神静气的取蛊虫时,姚杳突然剧烈的抽搐起来,手臂上的蛊虫像是受了惊吓,到处乱窜,牵动着仅剩不多的血肉,飞快的消散。
韩长暮见状,赶紧按住了姚杳的身子,对包骋厉声大喝起来:“快点啊,快点,阿杳快撑不住了。”
包骋也变了脸色,惊惶道:“诶,诶。”
他利落的下刀,也不用韩长暮帮忙取蛊虫了,这边割了伤口,另一只手捏着银钩子往里一探,就勾出一条蛊虫扔进琉璃盅里。
韩长暮看着包骋一气呵成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开骂,就听到身子下面一声忍痛低呼:“大,人,你快压死我了。”
韩长暮大喜过望,低下头,正对上一双没什么光彩的眼睛,他满脸失而复得的动容,喉间动了动,只呢喃一句:“醒了,可算是醒了。”
姚杳弯着杏眸勉强一笑,突然挣扎道:“大人,教坊里,有,有人养蛊。”
韩长暮点头:“我知道,我猜到了,已经让人把教坊围起来了。”
姚杳却摇头道:“不,大人,你去,搜教坊,去啊,快去。”
韩长暮自然知道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是什么,但他放心不下,他巡弋了一眼那条血淋淋的手臂,这样痛,蚀骨之痛,她昏迷中却也没有掉泪,他心里一抽,欲言又止。
姚杳用尽全身的力气推了韩长暮一把,咻咻喘着粗气,厉声大喊道:“大人,若是跑了养蛊之人,卑职,这罪就白受了!!”
韩长暮顿时清明过来,急匆匆的就往外跑,留下一句:“你等着我。”
经了刚才那一遭,姚杳早已浑身力竭,躺在榻上咻咻喘气。
何登楼看到姚杳醒来,喜极而泣,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道:“姚老大,我,我就说你死不了,阎王都怕你。”
姚杳哧的一声:“能,能不能,说句好听的。”
何登楼用力揉了揉眼窝,点头道:“诶,诶,好听的,你想听什么,我说给你听。”
包骋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姚杳恶狠狠的瞪了包骋一眼,缓过一口气,抬眼望着何登楼,有气无力的虚弱一语:“你先去门口守着,不准任何人进来。”
包骋一脸疑惑,但他没有多问,取出最后一条蛊虫,将她的手臂包的像个肉粽,才揉了揉湿漉漉的发髻,一脸嫌弃:“怎么了,这里没有别人了。”
取完了蛊虫,浑身的血肉慢慢有了恢复的迹象。
疼痛摧残的姚杳瘫软无力,她歇了半晌,才颤巍巍的抬起手,方才皱皱巴巴如同老树皮一样的手,总算有了些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