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人的话,钥匙卑职都是随身携带的,从未摘下来过。”
韩长暮没有再问,只是淡声道:“开锁吧,本官要进去探查。”
六名兵卒从脖子上取下贴身携带的钥匙,齐齐走到门前。
这六把钥匙看起来没有什么区别,可这六个人却分的十分清楚,开锁的动作也捻熟。
姚杳定睛看着这几个人开锁,双眼微微一亮,倾身对韩长暮低于:“大人,是六瓣梅花连环锁。”
韩长暮诧异的转头:“你见过?”
姚杳抿唇,微一点头,分明还有没有说完的话,但她却垂下眼帘,没有再开口了。
韩长暮的手背在身后,捻了捻衣袖,盘算着用什么法子撬开姚杳的嘴。
只听得啪嗒一声轻响,那枚精巧的锁便被打开了,扣在锁上的铁链哗啦啦散开了。
为首的兵卒行了个礼:“大人,请。”
孟岁隔率先走到门前,侧着身子,躲开门缝,伸手推开了门。
其实是孟岁隔太过谨慎了,这门刚刚才打开过一回,怎么可能会有什么暗器。
说是仓房,其实是一间四四方方的暗室,除了有两扇对开的房门之外,没有开窗,半点阳光都照不进来,照明全靠灯烛
。
孟岁隔拿着灯烛走进房间,随后点亮了墙边的灯座,房间里转瞬便亮了起来。
仓房不大,布局也很简单,正对着门口的那面墙下,搁了书案和胡床,而两侧的墙上搁了两座书架,上头挨着顶子。
书架上整整齐齐的摆着弥封好的暗黄色纸袋,封口处押了火漆蜡印。
这些纸袋都按照弥封的日子摆放,封口处记录了相应的物品内容。
韩长暮随手拿起一个纸袋,只见封口处写着“三月二十七日封,本经一卷”。
这些赫然都是正式确定考卷内容前拟定的考题,作废不用后,都要弥封起来,省试结束便要归入礼部存档。
韩长暮在书架前一个一个的看下来,找到了存放方才那五份弥封的本经考卷的地方。
他将那几份纸袋放回原位,码放的整整齐齐,随后趴在那层书架前,凝眸审视起来。
这仓房里里少有人来,兵卒们也只在外头守着,并不会进来,书架和纸袋上都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那层灰尘极薄,需要迎着光仔细查看,才能看得出来。
仓房里极为安静,只有几个人浅浅的呼吸声。
姚杳沿着书架走了几步,突然眯了眯眼,蹲在了地上,指着地面低声道:“大人,快来看。”
韩长暮疾步走过去。
地上也是薄薄的一层灰,烛光照在上面,那层薄灰在光里悠悠流转。
没有人走过的地方,灰尘均匀,将暗黄的木质地板染了一层淡淡的灰白色。
而有人走过的地方,灰尘被踩得凌乱斑驳,那层灰白有深有浅,木质地板上暗黄的木纹也变得清晰了起来。
而姚杳指着的那块地面,灰尘稀薄,隐约印着半个足印。
韩长暮很清楚,方才他们三个人并没有走到这个地方,而之前来取那五份考卷时,也不需要走到这个地方。
韩长暮蹲下身来,仔细端详这模糊的半个足印,轻声问道:“能拓下来吗?”
姚杳想了想,抬头对孟岁隔道:“孟总旗,劳你出去拿一个干净的帕子,再端一盆净水进来。”
孟岁隔诶了一声,转身出门。
韩长暮起身,站在离足印不远的地方,望向书架。
这个足印离书架有些远,站在足印所在的地方,伸手去拿书架上的考卷,身子要微微前倾,手臂也要伸的笔直,显然不那么方便。
若留下这个足印的人,是为了从这个书架上拿考卷的,为何不走近一些呢?
韩长暮在足印前慢慢走了几步,凝神片刻,抬头望向了房顶。
临来时,他仔细看过明远楼的格局,隐约记得这间仓房的房顶应当是二楼的走廊。
整座明远楼是砖木结构的,外墙皆是青砖垒砌,而楼里却是木质,因修建的年头久了,走在老旧的木头上,一阵阵吱呀吱呀的声音,听来格外清晰。
他凝眸望着房顶,暗黄色的木纹连成片,几乎看的人眼晕。
不多时,孟岁隔端着一盆净水,肩上搭着一块干净的帕子,小心翼翼的走进来。
姚杳将水小心的淋在帕子上,既打湿了表面,又不至于让水浸透帕子,随后,她将帕子抻平,对韩长暮道:“大人,帮个忙。”
韩长暮和姚杳抻着帕子的两端,动作放的轻缓,将帕子慢慢的盖在了足印上。
过了片刻,二人又抻着帕子的两端,将帕子拿起来翻过来一看,那灰尘印在了帕子上,因帕子并未被水浸透,只是表面微微有些潮湿,灰尘沾在帕子上,并没有被晕染开来。
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