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了,上一盏参茶吧。”
高辅国应了声是,伺候永安帝坐下,疾步走出去吩咐了一声,再回来给永安帝束发。
永安帝保养的再好,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任凭他日日参茶鹿血不离手,头发也多少有些花了,晨起的阳光落在发间,那夹杂着一丝丝银发的黑发中闪着不合时宜的冷光,刺眼又刺心。
高辅国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一边小心的梳通发丝,一边谨慎的将银发藏进黑发里,可银发有点多,他藏了这边漏了那边,藏的很是艰难。
永安帝看了铜镜一眼,认命的叹了口气:“不必藏了,人老了,华发丛生是常事,你这样藏,得藏到什么时候去。”
高辅国应了声是,不用再藏银发,他束发的动作更加的轻柔利落起来。
永安帝抬手抿了抿花白的鬓角,目光往铜镜中一扫,没有说话,只是浑浊的双眼透出几分深幽。
高辅国心领神会,朝左右挥了挥手:“都退下。”
侍女们轻声称是,齐齐
行了个礼,鱼贯而出。
永安帝这才满意的微微颔首,目光一凛:“她有三十五了吧?”
高辅国作为永安帝最信任也是最亲近的人,简直就是他肚子里的蛔虫,默契的一个眼神便能心领神会,听到永安帝的话,不用仔细去想就知道他说的“她”是谁,也对他问这句话的用意心知肚明,点头道:“是,已不是最容易有孕的年纪了。”
永安帝凝神片刻:“那副画还是没有下落吗?”
高辅国的脸映在铜镜里,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神情格外的艰涩,踟蹰了一下:“是,还未找到。”
永安帝的脸上隐含怒气,微微发青,幽冷的声音比寒冬的风还要逼人:“夏元吉是怎么做事的,拿到了画为何不直接送出来?小十六是干什么吃的,人死了也就罢了,画怎么会也丢了!”
高辅国也知道这事情是下头的人办砸了,本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谁料最后却办的一塌糊涂,也难怪永安帝如此的愤怒了。
幸而夏元吉是稀里糊涂的死了,不然还不知道要受什么刑。
底下的人差事办的如此糟心,高辅国也没脸替他们打圆场求情,只能顺着永安帝的话说:“陛下息怒,小十六已经去追那幅画的下落了,想来不日便会有结果的,陛下先容她戴罪立功,追到画以后再严惩也不迟。”
永安帝的脸色好看了几分,凝神片刻:“不行,夏元吉死的太蹊跷了,此事只
怕她也动了手脚,阿七不是也在安南郡王府了吗,传信给她,让她亲自去找。”
高辅国应了声是,外头有小内侍送了参茶过来,他没让人进来,亲自去端了奉到永安帝的身旁。
这参茶有淡淡的清苦味道,永安帝仰头一饮而尽,抓过帕子擦了擦嘴,思忖道:“那幅画早不丢晚不丢,偏偏在朕查出来画里藏着的秘密后才丢,哼,”他冷笑了一声:“朕的身边,几时也漏的像筛子一样了?”
说着,他面无表情的望住了高辅国,冷飕飕的目光无端的有些瘆人。
高辅国的心里咯噔一下,永安帝上了年纪后,虽然脾气比年轻时候暴躁了很多,但手段却反倒温和了下来,不怎么动辄便取人性命了。
但,手段温和也不代表可以容忍吃里扒外!
端着人家的碗还砸人家的锅,是个人都忍不了,更何况是一向以铁血著称的永安帝。
高辅国连连告罪:“是老奴大意了,老奴定然会仔细详查,将功折罪。”
永安帝过了这几十年,身边用得顺手的贴心人不多,高辅国算得上是最贴心最顺手的,他从来也不会太为难高辅国,点了点头,森然道:“不管是谁,都不必留着性命。”
别说永安帝不让留那些人的性命,就算是永安帝不提,高辅国也不可能留下那些人的性命。
这寂寂深宫里,诡谲朝堂中,最不该有的就是心慈手软。
高辅国看上去面活心软好说话
的样子,但能跟着永安帝几十年屹立不倒,又怎么会真的是良善之辈,只是他的狠毒都被永安帝的铁血手腕所掩盖了,不那么容易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