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姚杳思忖片刻,一口气说了个不停,足足说了二十四道菜,连要求都说的格外详细。
顾辰也缓缓撂了笔,徐徐吹干了墨迹,像是头一回认识姚杳一样,目光深幽的望着她,笑了笑:“认识了你这么多年,我倒不知道你竟这么见多识广,吃过的菜居然都是我没听说过的。”
姚杳干干笑了两声,抿唇不语,看那模样竟有几分心虚。
顾辰大奇,目光越发的深邃了,上下打量了姚杳一眼:“诶,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话这么少,还不骂人了?”
姚杳哼了一声:“我累了,骂不动了。”
“是没词儿了吧。”顾辰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姚杳嘁道:“你试试!”
顾辰缩了一下脖颈,想到初次见到姚
杳时的情景,她在晋昌坊的街上和混子赵三儿吵架。
不,那不是吵架,那是一边倒的碾压式的辱骂。
顾辰听了一会儿,那些不重样的骂人的话简直闻所未闻,都不像是个出自姑娘之口,让人叹为观止。
从那以后,他见到姚杳,就不由自主的生出畏惧之心。
被一个姑娘指着鼻子骂,骂的抬不起头,一连骂半个时辰都不重样,甚至连上至祖宗十八代,下到子孙十八代都被拉出来骂了一遍,这是很容易让人心神崩溃的一件事情。
更崩溃的是,那姑娘骂起人来不带一个脏儿,全是文词儿!
但凡认字儿少点的人,估计连听都听不懂!
想到这里,顾辰惊恐的连连摇头,不再嘴贱了,把一张略厚不透光的白纸裁成细长条,将方才姚杳口述的二十四道菜一道道抄在纸条上,做成二十四个纸阄,搁在白瓷钵中,递给了旁边的内卫。
姚杳看着顾辰的动作,神情凝重的吩咐道:“让那二十四个厨子一人抓一个阄,按照阄上的要求做一道菜,派几个人看着他们做菜,就告诉他们,圣人想选几个厨子出来,能不能被圣人看中,就看这道菜了。”
顾辰转瞬明白了姚杳的用意,挑眉笑道:“嘴馋就直说,你这叫假传圣旨,是要掉脑袋的。”
姚杳无所谓的一笑,她干的掉脑袋的事儿多了去了,也不在乎再多这一桩了,笑眯眯道:“怕掉脑袋,一会儿你别
吃。”
顾辰终于找回了熟悉的感觉,嘁了一声:“不吃,还陪着你掉脑袋,我岂不是很亏。”
他想了又想,还是不敢将这件事情假手于人,亲自将白瓷钵拿到后头的院子里,盯着那二十四个厨子抓阄。
后头这个院子是给北衙禁军做饭的公厨,一间大灶房占了大半个院子,里头足有三十多个眼灶,足够这些人大展拳脚了。
姚杳看着顾辰消失的背影,又喝了一口茶,沉声问旁边的内卫:“飞奴在哪?”
内卫愣了一下:“就在旁边的耳房,姚参军要传信?”
姚杳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去看看。”
内卫赶忙在前头带路。
西耳房是个杂物间,原本堆了许多木柴,内卫司的人住进来后,就将木柴都搬到了后头的院子里,空出来的地方搁了两个铁笼子。
每个笼子里都关着四只伸长了脖颈,咕咕直叫的雪白飞奴。
这些飞奴都是内卫司里专门用来传信的,个个打理的干净机灵,血红的眼珠滴溜溜的乱转,铺展开的羽翼强壮有力。
姚杳巡弋了笼子几眼,转头对内卫道:“有纸笔吗?”
内卫点头:“有的,姚参军稍等。”
姚杳道了声谢。
不多时,耳房的门口传来脚步声。
姚杳转头,看到顾辰端着纸笔走进来,她的脸色微微一沉,转瞬神情如常:“哟,顾总旗亲自送纸笔来,我受宠若惊啊,怎么,阄抓完了?”
顾辰没有错过姚杳脸上转瞬
即逝的惊惶,但他没往深处去想,嗤的一笑:“听说你要传书,我这不就赶着来伺候你了么,你竟还讽刺我,我的这颗心啊。”他装模作样的抓着衣襟,做出一脸悲痛欲绝的神情:“凉透了都。”
“凉透了的那是死人。”姚杳嗤的一笑,神情如常的接过纸笔。
看到姚杳要动笔,顾辰赶忙识趣的转过头去,没有看她都写了点什么。
不过片刻功夫,姚杳便撂了笔。
听到身后的动静,顾辰转头看了一眼,笑眯眯的去开笼子:“我给你抓一只飞的最快的。”
飞奴在笼子里一阵剧烈的扑腾,发出急促的咕咕声。
不过片刻功夫,顾辰便抓了一只雪白的飞奴出来,一双血红的眼睛飞快的转动,咕咕的叫声也比别的飞奴要响亮一些。
姚杳看了那飞奴一眼,将竹筒绑在了飞奴的腿上,淡声道:“好了,放了吧。”
顾辰走到耳房门口,双手向空中一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