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欢说得温柔,嘴角含着笑意,丝毫听不出来威胁。
但,贺家姑娘却抖得更加厉害。
她看得出来,这两个人的修为都在她之上,她只是个新鬼,靠着怨气深重才得以回魂,她想要报仇,却不想还没来得及动手,就碰见了这两个人。
再继续僵持下去,贺家姑娘丝毫不怀疑,谢欢真会开什么天眼,来审判清楚,再把她丢回酆都!
不,她还没报仇,不能回酆都!
贺家姑娘一咬牙,“我说!”
谢欢,“洗耳恭听。”
贺家姑娘望了一眼呆滞中的父母,磨着牙,说道:“我要报仇,我要找我家二嫂嫂报仇,是她害死了我!”
听到这句话,贺父贺母猛地变了脸色,“什么?婉婉,你在说什么!”
贺婉望着父母,忽地咯咯笑起来,在笑声中,她的声音愈发凄厉尖锐,将自己的苦水,一股脑倒了出来。
贺婉在贺家这一辈,因为是唯一的女子,颇受父母和兄长们宠爱,除了身体不大好,大约没什么不顺的地方,但身体不好,成了她送命的关键。
贺婉口中的二嫂嫂,叫做何玉莲,是她二哥的夫人。
按照贺婉的话,这位二嫂嫂,起初对她这唯一的妹妹,也挺好的,但转折点出现在,贺婉一场大病。
那是贺家正值生意艰难,举步维艰,日子过得愈发拘谨,贺婉却突发大病,为此掏空了家里的积蓄。
何玉莲就是在那个时候,恨上贺婉的,因为那个时候,她刚生的女儿,发起天花,需要一大笔钱治病,但这笔钱花在了贺婉身上。
导致何玉莲的女儿,没钱治病,死了。
何玉莲就把所有恨放在了贺婉身上。
“我知道,那怪我,但那又怎么能都怪我……”贺婉激动地道:“我也不想病,更不知道我病势好转时,我侄女会得天花,为什么,为什么非要怪我?”
贺父贺母想起这件往事,仓皇的不知该说什么。
他们已经预料到下面会发生什么。
何玉莲将恨意放在贺婉身上,但贺婉被贺父贺母贴身照顾,她也不能对着贺婉发泄什么,恨意只能在心里满满滋长。
但这次贺婉病重,给了何玉莲机会。
贺父贺母为照顾贺婉,几天几夜不眠不休,身体实在撑不住,只能求助儿媳们,何玉莲便主动请缨,来照顾贺婉。
他们只知道,何玉莲以往对贺婉是挺好的,只当何玉莲一定会好好照顾贺婉,便让何玉莲过来帮忙。
但谁也没想到,何玉莲在贺婉的药里做了手脚,她把贺婉的药给换了,换成一些大补之药。
那些药,其实也是好的。
但贺婉虚弱不堪,虚不受补,大补反而是加速要她的命。
最终,在服下何玉莲最后送来的一碗药之后,贺婉大吐特吐起来,呼吸不过来,她拼命地去抓何玉莲的手,想让何玉莲叫人,叫人救她。
何玉莲却没有动,只是看着她笑,然后一双手落在贺婉的脖子上,慢慢的收紧。
贺婉脖子上那一道浅浅的淤痕,就是何玉莲掐着她留下来的。
但何玉莲没有完全丧失理智,她也知道贺婉身上如果出现外伤,贺父贺母肯定会追查到底,难保不追查到自己身上。
所以,她松了手。
站在床边,冷眼瞧着贺婉一点点死去。
在临死前,贺婉听到了何玉莲的诘问和大仇得报的得意笑声,她才知道,这个嫂嫂那么恨她。
“那你是怎么回来的?”谢欢忽然问道。
贺婉在最初的癫狂之后,已经平复下来,“酆都大乱,我趁乱而出,出来之后,还遇到了个道士,他在沿路抓亡魂,想要炼尸,我躲了起来,才没被他发现。”
谢欢立即想起贺婉方才说的,道士没一个好人……原来是这个意思。“你还记得那沿路抓亡魂的道士,是谁吗?”谢欢问了一句,又回想着元苦的相貌,描述了一下:“他是不是穿了身月白道袍,身材不高,眼睛凹陷,右耳垂上还有一颗红痣
?”
贺婉回想了一下,蓦地点点头:“对,是他!”
谢欢猛地抬头看向站在屋檐上的连擎。
是元苦。
连擎和谢欢都明白。
没想到,酆都大乱时,元苦也在酆都,还在沿路抓亡魂,他想做什么?
没有去支援薛益,却在沿路抓亡魂,元苦想做什么?
谢欢抿着唇。
旁边的贺父贺母却显得很激动起来,他们满脸的不敢置信。
“怎么会是玉莲……玉莲那孩子不是心狠之人啊!”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贺婉闻言,却哈哈大笑起来。“看啊,你们看,你们也觉得弄错了是不是?何玉莲说你们疼我,其实你们也疼他们!”贺婉道:“只是我病发的比较早,谁也没料到我侄女会发天花,所以你们才把钱都给
我治病,若我们同时病发,你们愿意救的人是谁还不知道呢!何玉莲却怪我,还要了我的命!”
贺婉恨极。
她从小也是懂事听话,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也很少去给旁人添麻烦,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