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煜摸着他的后颈,低声问他为什么。
“这样你就会早一点知道,你写的信收件人只有你自己。”
乐知时无力地笑了笑,“我也会早点知道自己做多少计划也是白费。只要你爱我,需要我,我就不可能离开你。”
宋煜在未雨绸缪的信里写着“请不要留他一个人”,可乐知时却未雨绸缪地计划好一个人生活的全部可能。
早一点爱上,彼此痛苦隐藏的秘密就可以消解。
宋煜大概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察觉出乐知时性格缺陷的人,他甚至不敢写在信里,还要强调“他没有什么缺陷”。
其实他有,他很怕分开,而且热衷于讨好。为了能让宋煜开心和满足,他可以做任何事。
对其他人也是一样,程度或深或浅。
“乐乐,”宋煜捧着他的脸,和他视线相对,那双深邃的眼睛几乎能望穿乐知时的表象,直接看透他的内心,“除了我以外,爸、妈,你的朋友们,你的爱慕者,很多人都爱你,而且是不求回报地爱你。”
乐知时定定地望着他,眼睛里蓄起一层湿润的光亮,但他很倔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宝宝。”宋煜温柔地抚摩他的脸,“爱是不需要还的,是你应得的。”
“你不是没有家的孩子,你的家就在这里。如果你真的走了,他们可能会在这里花一辈子的时间守着你回来,就像爸说的,他们会做很多你喜欢的菜,等着你回家来吃。”
乐知时依旧这样望着他,只是睫毛在微微颤动。
他的胃很难受,喉咙也是,很多情绪在翻涌。
皱了皱眉,乐知时忍不住问:“那你呢?”
宋煜苍白地笑了一下,手掌贴着他的侧脸,指腹摩挲着他的眉骨。
“我去找你。全世界所有好的城市,都要找一遍。”
“那你会找得很辛苦。”乐知时抿起了嘴唇,垂了垂眼。
宋煜的眼神很温柔,“你忘记小时候我们玩的捉迷藏了吗?”
只要宋煜挨个房间搜索,等到真的来到他的藏身之处,喊一喊他的名字,小小的乐知时就迫不及待地跑出来见他,求他抱,还对他说,哥哥,你怎么这么厉害,一下子就找到我了。
“你舍不得我的话,会出来的吧。”
乐知时拧着眉,像是努力隐忍着情绪,最后还是忍不住点点头,抱住宋煜。
流浪的小狗计划好要好好活下去,过马路的时候会很小心,下雨的时候要找到可以躲雨的地方,还要努力给自己找食物,因为已经没有了庇护和投喂。
它或许也会不断地回到曾经被带去过的公园,找到曾经奔跑过的草坪,偷偷地闻一闻熟悉的青草香气。
独自生活有什么难的?
怕只怕一旦曾经的主人又出现,它还是会忘乎所以地奔去他怀里。
宋煜的怀抱永远是最安全的避难所,是乐知时唯一有归属感的地方。
无需支付和交换,他就是属于他的。
他们彼此相拥,借着对方的体温取暖,但谁也不敢问、不敢去想父母是不是会接受,只能依偎着挨过这个夜晚。乐知时担心宋煜睡不好,于是他一晚上都没睡好,迷迷糊糊梦到宋煜走了,又惊醒,发现他还睡在身边,手放在他的肩上,才松口气贴上他继续睡眠。
反复好几次,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他终于再也睡不着,睁着眼盯着宋煜的脸看了很久,替他抚平了皱起的眉头。嗓子难受,很想咳嗽,又怕吵醒他,于是乐知时轻手轻脚起来,去洗手间咳。
镜子里的他看起来很是单薄和憔悴,一张脸白得像纸,嘴唇却烧得发红。乐知时稍稍洗漱,喉咙还是不舒服,感觉呼吸困难,但内心难安,他只想去看一眼宋谨和林蓉睡得如何。
但他们好像醒得更早,乐知时下楼,还没有走到客厅,就听到电视机很低音量的新闻声,还有他们说话的声音。
乐知时躲在楼梯侧后,静静地伫立着,林蓉模糊的声音一点点清晰,如同清晨的天光。
“你还看不出来吗?他们两个根本就分不开。和那些刚开始谈恋爱的年轻人根本不一样,他们的感情很深的。”
“但是万一哪天……”
林蓉的声音又带了哭腔,“你别说万一了……我昨晚好难受,睡不着,就悄悄去小煜房间想看看他们有没有睡。你知道吗?他们都是紧紧抱着睡的,就像那种特别害怕分开的小婴儿一样。”
“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的以后,就强行让他们现在不要在一起,那我两个儿子都没了。”
她小声啜泣,“我也不在乎别人怎么样,我就想他们好好生活,每天开开心心的……小煜他、他这么多年什么都憋在心里,还不是因为这件事?我的儿子每天睡不着觉,我当妈妈的都不知道。”
乐知时深深地呼吸,却感觉有些使不上力,过于情绪化的一晚给了他身体太多负荷。他有些无力,听着他们的声音,背靠在楼梯的侧面。
他听到宋谨懊悔地说:“可我总是觉得很对不起乐奕,好像是我没有把孩子教好,没有引导好,才让他们……”
“如果乐奕真的还活着,他也一定希望乐乐开心一点,希望乐乐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