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后来很久了才真的领上那个证,也没觉得多新鲜,还不如你爸写的呢。”
听林蓉说着,乐知时好像能看到那个画面,有点想见见那时候的父亲。
“这都不重要。”林蓉把话头扯回来,“而且我也不想再带小孩了,一有小孩儿我就当奶奶了,天,不敢想象。”她摸着自己的脸,“我还觉得自己很小呢。我不想当奶奶。”
乐知时被她逗笑了。
“不过等以后,生活很稳定了……”林蓉摸摸他的手臂,“可以领养小朋友。这个世界上可怜的小孩子太多了,领养一个就可以救一个。”
乐知时低垂着眉眼,心绪难平。过去的他想象过很多种和宋煜父母摊牌之后的可能,期望都不会太好,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坐在这里,听着林蓉的调侃和安慰,甚至替他们规划好未来的人生。
他把水果盘放到一边,凑过去很乖顺地靠在了林蓉的肩上,抱住她,动作中充满了依赖。林蓉也抱住他,用她身上暖调又柔和的香水味裹住乐知时,很珍重地对他说,“好好和哥哥在一起吧。他很爱你,离不开你,我们现在知道了。”
“我们也很爱你,所以不要再想着离开了,好吗?”
乐知时点点头,说好,过了很久,才艰涩地说:“蓉姨,我也离不开你。我也很爱你和叔叔。”
家人之间总是很难说爱。
一方面觉得沉重,一方面又觉得矫情。好像生活就应该俗气一点,像不断前进的步伐一样,踏踏实实落在地上。但一日三餐,一年四季,流逝的每一寸光阴都刻着爱的痕迹。
傍晚,宋煜来了,正好林蓉要回去带棉花糖和橘子做体检,两人换班。
单人病房里没有其他人,宋煜捧了束花进来,很轻地带上了门,看见乐知时戴着耳机靠坐在床上,用笔记本写课程作业。房间里空调开得很暖,很宽松的病号服套在他身上,露出来的修长脖颈肤色苍白,他长到下颌线的棕色头发被挽起一半扎到脑后,只有一缕弧度柔软的碎发还落在脸庞。
他敲键盘的力气很轻,专注的时候抿着嘴唇,十分可爱。
宋煜抽出一枝白色的雪山玫瑰,抬手投到病床上,不偏不倚落到乐知时怀里。他有些疑惑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一枝花,拿起来,迷茫地看向前方,才看到站在眼前的宋煜,穿着一身格纹大衣,没戴眼镜,单手拿了一大束白色的捧花,嘴角轻微地上扬。
乐知时半仰着脸对他微笑,“你看起来像是要去参加婚礼一样。”
宋煜走到床边,把花递给乐知时,像是在解释什么,“花店里就这束好看,随便买的。”
可这看起来一点也不随便。浅色纱纸里是雪白的玫瑰、米白色花毛茛、小苍兰和满天星,很像婚礼捧花,也和纯白色的病房很合适。乐知时很喜欢,于是伸出一只手去摸宋煜的手腕,被宋煜反握住。
低头看着乐知时手背上青紫色的针孔,宋煜用指腹很轻地蹭了蹭,和他十指相扣。
“好消息和更好的消息,想听哪一个?”
“好的。”乐知时毫不犹豫,“更好的要放到最后。”
宋煜牵着他的手,“我不需要延毕了。张教授承诺不会因为私事卡我毕业,正常走流程,而且从今以后我也不用在他组里工作。我已经正式进何教授的组了。”
乐知时高兴地抱住了宋煜,搂住他胳膊,“太好了,我一直好担心你毕业的事,现在好了,也不需要换题。”他又有些疑问,“为什么张老师突然回心转意了?”
“张斯耘做的。”宋煜摸着乐知时的后背,“她知道老张拿毕业卡我,觉得他很卑鄙,就用回美国威胁他,顺便拿回了她自由恋爱和自由婚姻的主动权。”
乐知时佩服地小声哇了一声,“不愧是她。”
“而且她光速有了一个约会对象。”宋煜简单形容,“是个西班牙的留学生。”
乐知时又哇了一声,眼睛都亮了一下,很快就被宋煜不客气地敲打,“你兴奋什么?”
“我没兴奋啊。”
“你眼睛亮了。”宋煜抬了抬眉。
乐知时往他身上靠,带着一点感冒的鼻音对他小声解释:“我只是好奇长什么样……”
“没你好看,别看了。”宋煜给他把花拿到桌子上,往上拉了拉被子。
“还有一个好消息呢?”乐知时还没有忘,抓住宋煜的袖子,“更好的那个。”
宋煜把他的手也放回被子里。初冬时节的暮色透过玻璃窗,将乐知时的皮肤都照得透明,脸上细微的小绒毛隐约可见,还有他那一双浅棕色瞳孔,琥珀一样剔透。
“昨天爸带我去给乐叔叔扫墓了。”
说是墓,事实上只是一个衣冠冢,但宋谨将他和妻子的墓碑安排在了乐家早逝的两老的旁边。怕乐知时难过,他们很少带乐知时去,但宋家夫妇每年至少去两次,发生了好事也会去说一说,那里就像是没有回信的树洞。
乐知时很轻声地嗯了一声。宋煜继续说:“他把我们的事告诉叔叔和阿姨了。”
作为一名父亲,宋谨代表了自己的儿子,向两位已故的好友表示了歉意,也做出了承诺,说会监督宋煜,会让他好好地爱护乐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