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猫着腰瞅了一眼他桌子上的月计划表,格子规整,上面画满了表示[已完成]的叉。
看到下一周有一个标红,秦彦眯起眼,“我去,你们组又要外出了啊。”
“刚通知。之前和何教授合作过的地震局分局这次请他去川西做地面沉降检测,顺便把一些山区的空间观测数据填补一下。”
秦彦听得脑袋疼,只觉得宋煜又要辛苦扛仪器了。他像个老父亲那样拍了拍宋煜的肩膀,“行吧,你加油。早点回来过小大,我妈到时候包饺子给你家送过来。”
和许多同龄人相比,跑在同样人生赛道上的宋煜仿佛永远都是领先的那一个。在别人为升学考挣扎时,宋煜就已经做好自己的职业规划。在大学里的大多数人还把自己圈定在学生的状态时,宋煜已经开始实现成果上的产出,逐渐地往自己儿时设定的人生目标靠近。
他总是很快能找到目标、先人一步地做好计划,飞快地成长和成熟,就连感情也是一样,是一条很早就划定的、单一的射线。他的人生轨迹是完全的线性增长,速率稳定,从不下落。
但即便如此,在等待乐知时长大这一点上,宋煜有绝对的耐心。
送走秦彦,宋煜回到楼上,经过乐知时房间的时候听到他正在打电话,没有继续睡觉了。
“是吗?那还要一周吗?好吧,我看看最近有什么节日……啊好像没什么节,哦小大……啊希望能快点做出来,麻烦你们快一点……”
乐知时正披着小被子对着取暖器打电话,忽然间感觉身边的橘子和棉花糖都跑了,不免有些疑惑,一回头,看到宋煜站在身后。
“睡醒了?”
乐知时愣愣地点了下头,然后很快对电话那头说,“我之后再打给您。”
宋煜没有过问他的鬼鬼祟祟,这一点让乐知时觉得侥幸,不过再仔细一想,宋煜的确几乎不会过问他任何事,就连当时他和沈密那么不对付,也没有说过“你不能和他做朋友”之类的话。
“我又要外出了。”宋煜坐下来,还戴着工作时会戴的银丝眼镜。
“什么时候呢?”乐知时挪着靠近他,又抱走插足在他们两个之间的橘子。
“下周,小大前应该可以回来。”宋煜轻微地挑了一下眉,“就是你电话里商量好的时间。”
“你果然听到了。”乐知时凑上去亲了宋煜一下,“这次可以带我吗?”
“恐怕不行。”宋煜向他解释,“虽然那里风景不错,但是是川西高原,不适合你去。”
“我可以的。”
“高原反应会影响呼吸道。”宋煜按住他的肩膀,“等我回来,我们去北海道。”
他像个谈判高手,掌握可以让乐知时短时间被说服的技巧,并且有一个百试不爽的杀手锏。
说服不了就接吻,人的嘴也不只是用来说话的。
宋煜走的那天下了一点雨。冬天下雨简直冷得刺骨,乐知时怕他冷,在机场很强行地把自己围出门的一条浅灰色羊绒围巾取下来绕在宋煜脖子上。
他们在分离前无所顾忌地接了很久的吻。乐知时凝视他的背影、他黑色的登山包,很希望自己缩小再缩小,变成一个不占空间和重量的小挂件,拴在宋煜登山包的拉链上,摇摇晃晃,陪他去地球的每一个角落。
在宋煜离开之后的第四天,深夜,林蓉忽然接到了保姆的电话,说她的母亲脑溢血进了急诊。宋谨人在国外,凌晨一点,林蓉和乐知时两人赶去了医院。
消毒水的气味令人难以心安。乐知时对待死亡态度复杂,他总认为自己什么时候离开这个世界都是很正常的,意外总会发生,但他很难接受身边人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
他穿得不多,在医院走廊里不安地坐着,在心里祈祷外婆能度过难关。好在一夜过去,医院给出的回复是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他们这才松了口气。
林蓉为自己的母亲奔来走去,乐知时也忙着帮她办理各种手续。第二天的下午宋谨才从国外转机回来,来到病房的那一刻,林蓉绷着的神经才终于懈下来,抱着宋谨哭了好久。情绪平复下来,林蓉抱了抱乐知时,“乖乖,你一晚上没合眼,快回去休息吧。”
乐知时并不想走,很依赖地抱着林蓉,不愿和她分开,但这里留不下这么多人,乐知时只能独自离开。
路上他给宋煜打了电话,关机了。他又换成短信,发了许多,问他冷不冷,吃得怎么样,睡觉
一觉睡到晚上十点半,乐知时醒来收到了宋煜的消息,像个人工智能一样对他的问题一一作出了回答,说不太冷,吃得不错,因为很累所以睡觉睡得很熟。只是在最后超额给出了一个回复。
[北极圈:一切都好,只是很想你。]
他最后给乐知时附赠了一张自己在外出地拍下的风景,有冰封的湖泊和遥远的雪山。
想念的滋味确实难熬。
乐知时用语音发了一句我也想你。
这几天唯一的好消息是他提前收到了自己预定的东西,没有想象中那么慢。
林蓉一晚上没有回家,乐知时下午睡太久,晚上睡不着,一个人坐在客厅看了一晚上的动漫,早上六点就买了水果和早点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