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想吐,他不知道是抗高原反应的药起了作用,还是他真的太累太累。迷濛间他阖上了眼,靠在车窗上一摇一晃地睡着了,也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又一次坐上出租车,来到机场,独自一个人安检、登机。仿佛把他混乱的一天走马观花地又过了一遍。
但最后他梦到自己所坐的汽车撞上另一辆卡车,于是在尖锐的刹车声和碰撞声中惊醒。
车窗被雾气凝住,外面白茫茫一片。从睡梦中醒来的乐知时有些迷茫地伸手,擦去一小块玻璃上的雾气。
身边的乘客开口,用乐知时能够听懂一部分的方言说:“下了好大的雪哦,这怎么办,那边现在还受灾……我还要赶回去看我妈啊,她一个人在老家。”
乐知时的心一点点下沉,他打开手机,才发现自己睡得太死,林蓉给他打了电话也没有收到。
她似乎忙着照顾老人,都不知道地震的消息,还发短信问他晚上回不回家吃饭。
乐知时思考了一会儿,对她说自己晚上不回家。他不想告诉林蓉这件事,她最近太辛苦,如果知道宋煜外出地出事肯定很难接受,说不定会崩溃。
一分钟后,他收到林蓉的回复。
[蓉姨:那你好好吃饭,要小心,照顾好自己。]
窗外的雪真的很大,大到汽车的速度很明显地降下来,令乐知时心慌。
有人问前面会不会迟,司机给不出一个很明确的回复,于是像是一个恶性循环,越得不到明确回答,人们的情绪就越不可控。
紧邻的前座有小孩哭起来,哭声很大,让整个车厢变得更加嘈杂,乐知时低头从包里拿出一包糖,是他害怕自己来不及吃饭低血糖头晕才买的。他拆开来,抓了几颗,通过前面两个座位之间的空隙伸出手,递给正在哄小朋友的年轻母亲。
对方很是意外,反应过来又不断表示感谢。小孩不哭了,抓着乐知时给他的红色糖果,在妈妈的教导下拖着哭腔说谢谢哥哥。
乐知时摇头,自己也剥了一颗塞进嘴里。然后继续给宋煜发微信,发完之后看到通话的选项,又忍不住,给他打了视频电话。
明知道是没有人接的。
他忽然发现自己没有那么恐慌了,手也不再无法克制地发抖。
但他陷入一种漫无边际的空荡荡的情绪中,意识好像缓慢流动的冰水,一点点浸透身体,最后传达到心里。
所有的念头、思绪,他曾努力写下的计划,在慢速流淌的意识里都被抛弃,最后顺流而下落到心里的,只有宋煜的名字。
最后车还是抵达了目的地,这是乐知时在这漫长一天里觉得幸运的第二件事,尽管比预想中的时间多了三个小时。
凌晨的车站人很少,特别的冷。乐知时戴上羽绒外套的帽子下了车,抗高原反应的药作用好像并不大,乐知时呼吸有些困难,头很痛,这些都与他检索到的高原反应很符合,所以乐知时并没有十分担心。
他用网页上建议的口呼吸方法试图减缓症状,小口小口地呼吸和吸气,暂时没有太大效果。
外面有许多身穿消防制服的人,他们似乎正在对每一个
到来的乘客进行检查,并且部分性地限制通行。
排着队往外走,深夜值班的还有穿着黑色厚羽绒服的志愿者,他们详细过问了所有出站乘客此行的目的,并且登记了姓名和联系方式,不断地强调之后可能还会有余震。
大雪纷飞,车站很快就要暂时性关闭,乐知时很庆幸自己赶上了最后的机会。
一个戴着红色袖章的志愿者采集他的身份信息,另一个人则发放给他一个急救包和应急指南。在被询问道此行目的的时候,乐知时很快速地回答,“我找我男朋友。”
这里不比高校,周围的一些人向他投来了异样的眼光。
但那名年轻的女志愿者只是顿了顿,又多询问了一些,“那你的男朋友现在在哪儿?是不是本地人?现在能联系上吗?”
乐知时摇头,“不是本地人,失联了,他是来这里做测绘任务的,现在……”
她将乐知时拉到一边,“没事,你慢慢说,测绘任务是?”
乐知时想她或许能帮上忙,于是连忙解释宋煜的工作,又强调,“他如果没有出事,应该也会参与到应急救援工作的,但是我现在怎么都联系不上他。”
乐知时想到什么,“你有当地地震救援指挥中心的电话吗?”
“好像有。”女志愿者皱起眉,从自己的身上翻出一个旧笔记本,翻了翻,找到一个类似的电话,但拨出去却一直占线。她又给正在震中指挥中心做志愿者的朋友打电话,对方暂时也没有接通。
“现在这种情况,指挥中心的电话很难打通的。”另一个志愿者靠近他们,“现在忙翻天了。”
“受灾很严重吗?”乐知时问。
那人解释,“咱们这不是震中,车再往西边儿开就不行了,那边好些房子塌了。”他指着停在路边的一辆亮着灯的大巴车,“你看到那个了吗?刚从省会来的一批救援医疗队,这会儿就要过去了。我劝你这会儿别去了,乱得很,那边什么都顾不上,饭都吃不了。”
他抽出一根烟,摸了半天也没找到打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