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敬微头痛欲裂,有些不明白,在睡着之前他的大军已经到了蓝田,而他则在洛阳皇宫等着攻入长安的好消息。
怎么一转眼就到了这么一个地方?
绑架?
不,不对,有人想要绑架他除非先打败羽林军,至于叛徒更是不可能,宫中各处宿卫皆是他一手提拔上来,对他忠心无比,不可能有反心。
电石火光之间,他想不出其他缘由,只能先想办法搞清楚眼下的情况。
程敬微想要说话却发觉喉咙很痛,吞咽吐沫都有些困难,更不要说其他。
他难受地闭了闭眼睛,此时骆时行也反应了过来,抬头看向魏思温说道:“魏翁,能先把他放到我那里吗?”
魏思温看了一眼一旁地上躺着的人十分无奈:“你已经闯了大祸,还敢把人带回去?”
别管这人什么身份,人家都是当地土著,这里的人天然抱团,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骆时行也有些尴尬,他刚刚热血上头,忘记了这里不是后世,没有道德感束缚也没有法律束缚。
他轻咳一声:“反正都这样了,把他扔在这里也没用,不如先带回去吧。”
袁客师曾经跟他说过,若是程敬微有难他可以伸出援手。
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算到了这一点,想一想有关袁客师的传言,对方既然算得那么准的话,那他们就肯定没事儿。
骆时行十分有底气。
魏思温一听也是,低头看了看地上那个人纠结了一下却也没有再管。
他要把程敬微背回去,也没那个力气再带一个人。
程敬微此时还是头晕,浑身上下的痛楚也让他没有力气说话,最主要的是他现在都搞不懂自己到底什么情况。
一直到魏思温把他背了回去,路上他听到一个软软嫩·嫩的声音说道:“魏翁,把他放在我那里吧,这两天雨水多,晚上也有点凉,他住的那个地方不适合养伤。”
魏思温问道:“想好了?可是会惹上麻烦的。”
“嘿嘿,已经惹麻烦啦,也不怕这一点半点。”
魏思温应了一声,程敬微感受着微微的颠簸,路上偶尔也会听到熟悉又陌生的方言。
等他被放到床上的时候已经隐隐明白了自己身处之地——当年他被流放曾经在这里生活过数十年。
十年时间,犹如身处地狱,等他厚积薄发翻盘之后,这里磋磨过他的人,他一个都没放过,只留下了无辜的孩童,后来这些孩子就被迁居到了别的地方,北带县也变得荒无人烟。
现在怎么又回来了?
程敬微想不明白,好在他身上有伤闭着眼睛装作昏迷的样子也没有引起那一大一小的疑虑。
甚至那个被称为魏翁的人还在给他治伤。
在被捏到右腿的时候,程敬微眉头微蹙,这股疼痛让他想起了他刚被流放到北带县时候与当地人起了冲突,也是那一次他的右腿被砸断,自那之后,他这条腿就瘸了。
也因为这一条瘸腿,武艺废了,就算他读书也不错却再也无法走仕途,更不要提平日里生活都有诸多不便。
他为此吃了许多苦,心中也越发的恨,当年没有将这股恨意牵连到无辜幼童身上已经算是他紧守一份灵台清明,不肯让仇恨蒙蔽双眼。
程敬微想了许多,他只记得闭上眼之前曾经的画面一幅一幅闪过,若不是身上的痛楚太过明显,他只怕还当自己是在做梦。
过不多久,就听到魏翁说道:“别的地方都是皮外伤,内府应该没有受伤,只是这腿不好说摸着有些不对,却又不像断了的样子。”
然后他又听到那个漂亮娃娃说道:“不是断了,那会不会是骨头裂了?”
魏思温微微一愣,点点头:“倒也有几分可能。”
骆时行皱眉说道:“那……得上夹板吧?”
后世骨头受伤一般都会打石膏保持固定,避免骨头位移或者因为运动导致伤势加重,现在怕是一时半会寻不来那么多石膏,而且怎么打石膏他也不知道,最简单的应该是夹板。
魏思温有些踟蹰:“这……我也未曾弄过。”
别说夹板,魏思温连正骨都没听过。
骆时行也有些发愁,他原本想问这里有没有郎中会,但又咽了下去。
就算有郎中他们也请不起,他们连吃饭都快成问题了,别说请郎中了!
就在这个时候两个人忽然发觉躺在床上的人醒了,一大一小顿时看过去。
程敬微将他们的话都听在耳中,虽然心中尚未确定到底怎么回事,但这条右腿是他的心结,哪怕是在梦里他也想治好。
是以他睁开眼声音沙哑说道:“不必劳烦两位,我自己会。”
当年他过不下去跑去从军,因为瘸腿想要当兵是不可能的,却因为在这边呆了许多年,耳濡目染对于药材了解不少,便当了个军医。
这年头并不是所有军队都有军医的,甚至很多军医不过就是知道一些退热镇痛的方子,对药材的熟悉程度还不如他,他也就凭着这份本事一点点出了头。
后来在军营之中,士兵磕磕碰碰十分正常,正骨这种事情属于无师自通。
程敬微念头一晃,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