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大唐正处在一片看似平静的动荡不安之中。
太后开始造势谋求登基为皇, 为了消除李家的影响,她将政治中心从长安转移到了洛阳。
所以这封信是先到的长安, 后来转道洛阳。
鸿胪寺接到信的时候再三确认的确是邆睒诏发来的,一时之间有些茫然。
状告一县的县尉……这……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按照唐制县尉手里最多有那么一二十个衙役,现在你说我们的县尉带着这一二十衙役跑到了蒙舍城,将蒙舍城搅了个天翻地覆不说还劫走了逻盛?
这脑洞也太大了一些吧?
鸿胪寺的官员第一反应就是不信,只是多年的为官生涯让他很清楚,有的时候越是突破常识的事情越有可能是真的。
因为对方没必要把这么大的帽子扣给一县的县尉啊。
鸿胪寺虽然觉得匪夷所思,但眼下大唐对六诏的动向十分关注, 他也不敢隐瞒有关六诏消息, 连忙给送了上去。
此时的太后每天都在询问赈灾进度, 今年天旱影响到的事情很多, 因此她想要修建明堂的事情都被阻拦, 太后显然很不高兴。
在这个时候听到邆睒诏状告北带县的消息,饶是她见多识广也忍不住挑了挑眉。
开国至今, 这还是第一次有外族首领状告一个芝麻大的小官。
武曌知晓之后也没太上心, 只是说道:“去问问广府经略使。”
首先要确定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 其次再说。
不过就算是真的, 武曌也不会太过重视,毕竟是邆睒诏的世子发信来问责, 又不是国书, 重视与不重视都在两可之间。
更何况就算是真的, 武曌也会让人想办法推脱。
如今蒙舍诏跟邆睒诏打的你死我活, 这才符合大唐的利益,他们如果真的抱团倒向吐蕃, 那样大唐才需要发愁。
广府经略使接到朝廷的消息的时候差点没吓死, 还以为是自己去年打了败仗被发现了, 在看完了朝廷发来的文书之后,他忍不住有些犹豫。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邆睒诏这个状告的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有别的目的,还是因为被蒙舍诏打的受不了随便找人背锅。
但作为被程敬微从交州城捞出来的人表示,北带县好像真的有这个能力啊。
他倒是想要帮忙遮掩,但问题在于没道理啊,这些时日他与北带县,确切说是跟骆时行书信不断,对于北带县的情况也算是了解。
这时候就不得不提他对于新的县令十分满意,无论做什么都会先问问他,哪怕广府经略使很明白这就是走个过场,但那也代表下属对自己的尊重不是?
骆时行小小年纪脑子比很多人都清楚,他手下那些岭南五管的刺史都没有一个学会尊重他这个经略使的。
思来想去,广府经略使还是写信派人送到了北带县。
骆时行接到信的时候,拿着信纸整个人笑得不行。
程敬微见他似乎已经不再在意秘色瓷的损失,也松了口气,凑过来问道:“怎么了?”
骆时行笑着把信递给他说道:“你看,邆睒诏在告你的状呢。”
程敬微看了信之后也不由得笑了笑:“他们这怕是走投无路了。”
骆时行托腮看着他:“这件事情对外肯定是要否认的,但对朝廷不能撒谎。”
他们本来地方就偏,做的事情也不太光明正大,想要隐瞒朝廷一时做得到,但万一什么时候暴露了,怕不是他要带着所有人去亡命天涯哦。
程敬微会意说道:“但也不能全说。”
骆时行摸了摸下巴:“不如这样,不要说他们抢夺了秘色瓷,就说他们抢夺了我们打算献给太后的寿礼。”
程敬微略有些吃惊:“寿礼?”
骆时行说道:“之前跟广府经略使书信往来之时,他曾经提到下个月十三就是太后寿辰,其实本来也轮不到咱们献寿礼,所以我也就没说。”
一般单独献寿礼也要有一定的身份地位才行,像是比较小的官员都是跟上峰一起以某个地区的名义进献寿礼,骆时行他们大不了也就是出点钱。
只不过现在事情赶上了,那就值得单独说一说。
程敬微也知道这个道理,思索半晌问道:“你想把什么献上去?”
一般这种情况除非有特别特殊的物品,比如说祥瑞之物一类的才需要单独进献。
他们这里祥瑞之物没有啥,特殊的东西倒是挺多,不知道骆时行想要献什么。
骆时行也有些纠结:“我想把镜子献上去,但是又担心太后不喜。”
镜子照得太过清晰有的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对女人来说,如果正在韶华之年,那自然是喜欢的。
然而如今太后都已经六十三岁了,保养得再好也不可能跟真正的青春少女相比,所以他担心反而会触怒武曌。
程敬微倒是点头:“这个不错,你也不必太过小心,难道除了你这个,紫微宫里就没有镜子了吗?”
因为如今武曌已经搬到洛阳,自然也就入住了洛阳的紫微宫。
骆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