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家里闹起来,围观的人多。何小南顾着脸面,一直躲屋里没出来。
看到她娘和何小北被围着打吃了亏。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正巧柳氏站的地方是西厢房门口。她恶向胆边生,从背后伸手推了柳氏一把。
不是陆友财正好在边上,后果不堪设想。何小西惊出一身冷汗,暗恨。还是低估了何小南她们的无耻程度。
何小东也不讲究男不跟女斗的传统了。一拳头把何小南打了个踉跄。那年他被抓了壮丁,柳氏在家就是被人推了一下掉了他们第一个孩子。
还好他命大回来了,不然,连个遗腹子都没给留下。
大嫂惊魂未定,倚着小西大口喘息。
何小西计上心头,附在大嫂耳朵边传授机宜:“嫂子,想不想分家,想分家就装晕倒。”
大嫂点点头,配合着何小西。攥紧何小西的手滑倒在地。何小西大声呼唤她:“嫂子,嫂子。”又喊她大哥:“大哥,快来,嫂子晕倒了。”
此时不缺帮忙的人手。大娘大嫂们七手八脚,或帮着把人抬到床上,或端来温水喂水。何小西抱着侄女,反倒被挤到人群外面。
陆友财结结巴巴的劝慰她:“大……嫂没事,没……怎么摔实……在,我……拉……着呢,你别……太……担心。”
要不是时间不对,何小西真想笑出来。何小西怕他再给说露馅了,冲他使眼色。陆友财虽然不明白她是什么用意,也聪明的不再说话。
小西松了口气,看来这陆友财还没木成掐不动的木疙瘩。还有挽救的余地。
等人群散去,何小西就抓了一只芦花老母鸡。鸡已经上圈,抓鸡很容易,没什么动静就抓了。烧了一锅水,把鸡杀了放血放进热水,烫了拔毛。开膛破肚,放进锅里,煮老母鸡汤。一气呵成。
等刘氏发现的时候,老母鸡已经变成“咕嘟咕嘟”翻滚的老母鸡汤,散发出一阵阵香味儿。
若不是这些香味,估计刘氏会等到明天清晨放鸡的时候才会发现。鸡已经杀了,鸡死不能复活,加上心虚,刘氏脸拉得跟死人一样,但没敢吱声。
她不吱声不代表何小西不吱声。何小西站在堂屋门口,对着刘氏道:“明天一早,我哥要带我嫂子去普仁堂看大夫,你给点钱。”
刘氏脸色更难看了:“家里哪有钱?你弟弟的学费到现在还没缴上呢,这都快半学期了,老师都催老些回了。”
何小北的学费早缴了。不是他早缴了学费,然后看不起缴不起学费的同学,还不会被孤立,也不会发生今日的事情。
好在现在的孩子虽然也调皮,但是其他花花肠子都没有。朴实的很,欺凌什么的基本没有。不然有他受的。
乡下人家,没有来钱的门路。每学期三元钱的学费,有些学生拖到来年的下个学期都没法缴上。老师没法之下,放学后会把没缴钱的学生留下,说一说学费的问题。
何小北的学费早缴了。因此他就会嘲笑没有缴钱的同学。大家本来对他就一肚子不满。发生了刘氏下毒的事,同学找到报复的由头。
同学里有头脑灵活的,编成顺口溜在同学里传唱:“水洞村没有桥,一条破船摇啊摇。船老大命真孬,晚娘手下把生活讨。亲娘的孩子吃鸡蛋,没娘的孩子喝面条。要吃鸡蛋拿命换,鸡蛋没有有毒药。”
何小西真心佩服这些孩子,几天功夫都编成歌了。更有领头的孩子喊着一二,其他孩子一起喊:“何小北,心真黑。”何小北俨然成了学校里的过街老鼠,没了容身之地。于是回家逮着孩子掐撒气。
何小西知道真相后,只觉得人间自有公道,一啄一饮皆有因果。
但此时跟刘氏该扯这些没有意义,只会扯远话题。何小西不接她的话,对着何中槐说:“明天我哥去城里药堂,你去摆渡。”
不等何中槐反应又道:“吃咱家的,喝咱家的,还想使阴招害人,不是你闺女欠管教,哪里有这些事,我嫂子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没钱?我去借,以后我哥挣了钱还人家。”
这话是说给刘氏听的,也是说给何中槐听的。何中槐本就对要去摆渡不满。这话成功的把他的火气引向何小南和刘氏。
何小西说完转身走了,不再看刘氏和何中槐变了的脸色。
屋里传来何中槐骂刘氏的声音。
何小西不屑的撇撇嘴。何中槐和刘氏就是典型的“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一帆风顺还好,稍微有点波折,就相互推脱、抱怨、指责。
东厢房里,大娘们都回家了。陆陆续续来瞧柳氏的人也走了。何小东一直抱着被吓坏的女儿哄着。
好容易给哄不哭了,抱着一遍颠着,一边跟柳氏说话:“你说你们,可真大胆,也不跟我商量一下自己就做主了。看把我吓得。”柳氏低头偷笑:“妹妹突然决定的,我事先也不知道。”
何小西回到锅屋,把鸡汤用大瓦罐盛出来拎到她嫂子那屋去。“嫂子,这罐鸡汤放你们屋里,咱们自己吃,吃完我再杀。”
大哥、大嫂的面上显出不赞成。倒不是他们圣母病犯了,而是在他们的认知里,贪吃和浪费都是不对的。这样天天大吃大喝是不会过日子的表现。不会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