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山道上笃笃前行。到乡政府所在地的时候,正开始上班时间。工作人员陆陆续续往里面进。依旧由陆友富带着何小东和何大春进去见顾乡长。其他人坐在车上等。
何小西坐在马车上,看到靳大姐抱着个小娃娃走过来。跳下去打招呼:“靳大姐,您上班呢。”靳大姐应该是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跟他们说:“你们来啦,等我一会儿,我把孩子送托儿所,就跟你们一起走。”
孩子大概不到一岁的样子。黝黑的大眼睛看着大家。现如今各家各户孩子多,基本上每家都五六个孩子。所以各单位都开设各自的托儿所。专门找几个大妈给职工们看孩子,解决双职工家庭的实际困难。
靳大姐进去送孩子。马车上有她家邻居,感慨道:“这么能耐的小媳妇,守立娘怎么就看不上眼呢?还是她亲外甥女。”
守立是靳大姐丈夫的哥哥的名字。其他人七嘴八舌地问怎么回事儿。谁说男人们不爱八卦?
何小西听着大家的八卦,暗想:原来靳大姐家的家庭矛盾,这么早就初现端倪了?为了逼迫她回家相夫教子,孩子这么小,她婆婆就不帮着带了。不仅婆婆自己不给带,还不让她儿子带。说什么“大男人带孩子像什么样子?”
因为孩子太小,不能跟着她每天早起晚归几里地的奔波。她申请了单位的一间房子,还给她丈夫找了一份工作。但是他丈夫听他娘的话,不愿意跟过来生活。
何小西愤懑:这样的男人,不离婚留着过年吗?原来靳大姐这些日子没回村里,是因为在街上住了。但那日她去他们家问的时候,她婆婆居然不说实情。这是什么人啊?
何小东他们带了两名民兵,拿了介绍信,跟着靳大姐一起出来的。大家也不多费口舌,直接上了马车。因为后面还有几十里地要赶路呢。路上走快点,今天应该能打个来回。耽误了,晚上赶不及回来就得在那里住一宿了。
两条腿走需要大半日才能到的路程,马车两个来小时就到了。先到当地的乡政府里做了接洽。当地给派了工作人员带着他们进村协助。一行人紧接着往六里铺赶。
到了地头,当地的工作人员带他们到村部找了六里铺村的村长。说明来意:“你们村有一户人家,解放前买了个童养媳回来,是这位同志的闺女。”指着何大春跟村长介绍。
又问何大春:“今年多大了?名字叫什么?”“叫大妞,何大妞,今年十三岁半了,春天生的。”何小西从来不知道,何大春还有这么多话的时候。
“是他哥哥趁他不在家给偷偷卖了的。如今这位同志想来找回去。有没有这么个人?”
村长有些为难的说道:“有是有这么个人,就是昨天上午的时候吧,跑了。”村长话说完,别说何小西他们不相信,他们当地的干部都怀疑。今天来找,昨天跑了。
哪有那么寸的劲儿?让他在外来的同志面前非常丢脸。非常生气的说:“藏匿、阻挠解救被拐卖的妇女同胞,是非常严重的错误。而且这件事是县长亲自交办的。希望你们多多配合。”
村长叫苦:“真不是藏起来了,大家那么多人都看着呢,当时她把她家男人推倒了,头都磕了一个血窟窿,然后一害怕就跑了。她男人头还包着呢,不信带你们去他家看看。好多人都帮着找了,没找着。我要是有一句瞎话,你撤了我这个村长。”
村长嘴上叫苦,心里也是真苦啊!这特么是什么事啊。如果他不是亲眼看到事情经过,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是真话。怎么让别人相信?
本来何大春就因为腿上的伤总是歪着个身子。听了这些话,更是像被抽了脊梁骨一样,没有了精气神,整个人摇摇欲坠。不仅是他,大家都像是被敲了一闷棍。
何小东只得扶着他。跟着村长,一群人往那家人家走去。靳大姐跟何小西两人因为是队伍里唯二的女性,两人走在一起。靳大姐对这种事情有经验,经她的手解救的这样的女同志不少。
为了阻挠解救受害人,各种花招花样百出。别说磕破头的,拿刀砍大腿、剁手指的都见过。她对村长的话也保留意见。不过没实据的话,她做为政府工作人员不能乱说话。
她只能对何小西和陆友财低声道:“进去以后看仔细点,多往犄角旮旯里看看。多注意他们家人的表情。看出不对的地方告诉我,你们自己别乱说话。”
这是怕看出问题处理不好激化矛盾。陆友财把她的话给大家悄悄交代了一下。
进了程家的大门,程家人并不惊慌,像是早知道他们会来一样。程老抠从屋里出来,大咧咧道:“你们来找何大妞的吧,人昨天跑了。还把我家小碓给推倒摔坏了。正好你们来了,把医药费什么的赔给我们。”
靳大姐就跟何小西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他人,尤其是陆友富就意味深长的看了当地干部和村长一眼。意思是,我们前脚进村,你这后脚就给通风报信了,速度够快的啊!
村长现在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他倒不是忘记了疤瘌眼来报信的事才不说的,而是程老抠一家扣了人家一匹马。毕竟这事做的不占道义,他怕说出来马再被没收了,那样他就得罪程老抠家了。
程老抠那家人跟别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