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西欣喜的抽出来一张,把其余的还给陆友财:“我要一张就够了。”
有了这张介绍信,何小西觉得自己的信心足了些。
当远处的钟鼓楼上的大钟响了四声的时候,街面上的人开始多起来。这条街上的人尤其多,而且大都担着担子。
担子的两头各挑着两只木潲或大肚子坛子。也有推着平板车的。
陆友贵把陆友财喊醒:“友财起来了,你们看着车,我去排队。”急匆匆跑过去,站在队伍中间。
随着陆陆续续更多人的到来,队伍顺着街道越排越长。
何小西看了一下,挑担子的大多是中年以上的妇人。推车的大多是夫妻档。
像他们这样赶着大车的最少,也就几辆。
赶大车的大多跟他们一样都是昨天或是半夜来到的,也基本都是远道而来的。
来得早的都排在前头。
何小西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好奇的东张西望。听到旁边一对小夫妻的对话。
妻子:“我们今天来得算早的,应该能提上货。”
男人看看他们身后排成的长龙,赞同他媳妇的话。
又四下看了看大车的数量,说:“今天来的大车少,应该都能提上货。”
合着他们这样赶着大车来进大宗货物的,还是这些进散货的潜在威胁啊。
又有其他人道:“哎呦,你也来这里提货了啊?我早让你来你还不愿意。现在知道这里进的货好了吧。”
说话的是一个五旬上下的妇人。跟隔着七八人的另一位妇人说话。大嗓门老远就能听到。
就听那位妇人又扯着大嗓门说:“我跟你说啊,来这里提的货,比你提货那家多添两瓢水都看着酱色比他们还好。”
酱油里掺水?
何小西:……
可能酱油添水卖是这个行当的潜规则,大家听了那位妇人的话一点都不惊诧。
还有人附和:“是啊,我都是加一半水往外卖,卖便宜点还能卖得快。”
“加太多水不行吧?酱色还行,可盐味不大够。”
“你才干这个吧?盐味不够你不知道加点盐啊?”
得,还有传帮带的老师傅。
何小西听得津津有味。真是各行有各行的道道。
不是跟着来进货,何小西再活一辈子也不知道日常吃的酱油是被这些贩酱油的小贩们加过一道水的。
“你听说了吗?后川那家进酱油的,把麦穰在水里殴烂了,把水加进去,说是那样酱色更好,让人发现了,酱油缸都给砸了。”
地沟油的鼻祖原来在这儿啊。
“砸的好,太缺德了,哪能乱往吃食里加东西啊,吃坏人怎么办,把我们这一行的名声都败坏了。”
“就是,我说怎么最近那么多人问我酱油没添什么东西吧。”
何小西听了一会,悄声问陆友财:“你们家的酱油加不加水啊?”
陆友财没想到火会烧到他这儿。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加。
回答她:“加,散卖的加得多些,整坛子的加得少些。”
成坛子的是批发给散客,散客拿了货再去散卖。得给散客留些加水的余地。
何小西听了一会,没听到其它新鲜的话题,就把注意力放到了队伍前头。
因为还没到开门的时间,门市的门板还没下下来。这是两间临街的店铺,看着后头是通着厂子里头的。前店铺后作坊的格局。
门前还有一个队伍,只站着零星的几个人。
何小西有些好奇,问陆友财:“那个队怎么没人排啊?”
陆友财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来拉酱渣,跟咱们不一样。”
“酱渣?”
何小西听到酱渣的第一反应就是:酱渣=养猪。
前世今生何小西都没养过猪,但是何小西见过猪跑,吃过猪肉。
她前世开过饭店。在国家对泔水统一管理,无害化处理之前,泔水都是被养猪户拉去做猪食的。
那些拉泔水的人跟她聊天的时候说过,他们也拉酱渣做猪饲料。
但是酱渣因为含盐量高,做猪饲料的时候不能大量喂食。否则会引起猪食盐中毒,引起肠胃炎等疾病。
还必须喂食新鲜的,所以保存是个大问题。
不如泔水味道好,适口性差,猪也不喜食用。
何小西听说过一种处理方法,能改善这些问题。把喂食量从百分之十提高到百分之三十。
何小西想尝试一下。
但是要尝试的话,不仅要买猪仔,还要浪费粮食做试验。说服家里的人是个大难题。
尤其是干娘和小驹那一关,不是易过的。那祖孙俩把家里的一根灯草棒都看得牢牢的。
若不是有他们看家,何小西还不放心跟着陆友财来海城呢。
就算是她要浪费粮食,他们也不能轻饶了她。打骂倒是不至于,但会唠叨到让人怀疑人生。
所以有些时候,亲情也是一种羁绊。
但是如果要用随心所欲和亲情交换的话,何小西依旧选择亲情。
这次来没想到酱渣喂猪的问题,而且只用酱渣也不行,还要添加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