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麻子厉害,她那亲家也不是瓤茬子。
当初与齐麻子家做亲的时候就知道少不了被打秋风。只是没料到这起子人占起便宜没够了。
往日只是儿媳妇家的年幼的侄子侄女偶尔来小住几日。那老货还顾着脸面只让闺女回去看她。
这次那老货居然亲来了,还一副要常住的架势。得寸进尺了。
把儿媳妇叫到跟前训诫:“想跟我儿过,就老老实实的,不想过,这就让人套车送你跟你娘一起回去。”
竟是在堂屋跟齐麻子这边唱上了对台戏。
末了,来到东厢房门口:“过来,想留下好好过日子是吧?跪下,就跪这儿,你娘心疼你自会让你起来。”
下巴抬得高高的,示意大蓝子跪在东厢房她娘屋外。
话里的意思竟然是齐麻子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才能起来。若是她娘赖着不走,就一直跪着吧。或者跟她娘一起回去吧。
说完,带着人施施然离开了。连她的残疾儿子,带孙子孙女一并都带走了。
大蓝子的男人和孩子们,都跟一串鹌鹑一样跟在她身后,一声不吱。
把齐麻子她们晾在这边院子里。晚饭都没给送来。
齐麻子赌着一口气就是不走。
屋外,大蓝子就老老实实跪了一夜没敢起身。
这一夜,何凤英根本闭眼都没敢闭眼,更不用说睡着了。
没睡着也没敢动弹一下,就怕吵着她奶奶被当成出气筒。
齐麻子一夜也没睡安稳。第二天一早早早起来了。
何凤英等到她起床,才敢悄咪的跟着起来。
房门打开,就看到除了大蓝子依旧跪在院子里。满面愁苦。
小院里还有其他各房的佣人们和主子,围着她指指点点高声谈笑。想来平日就没把她看在眼里。
何凤英仿佛觉得自己在颤栗,上下牙齿不停的碰撞。只能扶着房门,咬紧嘴唇才能好些。
大蓝子默默跪着,锯了嘴的葫芦一般,求情的话都不敢对她娘说一句。
即便如此,齐麻子仍指着她的头,把人指的跟不倒翁一样来回晃荡。指一下骂一句,指桑骂槐。
齐麻子再如何蹦跶,跟拳头打在棉花上一样无处着力。
毕竟不是自己家,再赖着不走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只得答应离开。
“把那个给我带上,还有那个……。”
走之前,本着雁过拔毛,齐麻子又在大蓝子的院子里搜刮了一番。大蓝子揉着跪了一宿的膝盖,摇摇欲坠的应她的要求打包东西。
大蓝子的婆婆送到大门外,笑得像春风一样和煦。“亲家慢走,有空让篮子回去看你。”
齐麻子:“好,别送了,亲家回吧。”
全然不见昨日的剑拔弩张,凶神恶煞。真如关系和睦的亲家一样寒暄。
回村的车上,齐麻子:“你以后可不能跟你姑那个窝囊废一样,让婆婆搓扁搓圆……。”
无论她奶奶说什么,何凤英一律应声虫一样点头答应着。
内心的惊恐如煮沸的水一样翻滚。
她知道她姑在任家过得不好,却不知道过得不似个人。
是不是她也会跟她姑一样的命运?被娘家卖掉,然后夹在娘家和婆家之间,被双方当成弱点角力?
齐麻子再例行唠叨,想与陆家做亲的时候,她顺从的答应了。
不是陆友财,总还有别人。与其被嫁与不知道会是瞎子瘸子或是缺胳膊少腿的,还不如就陆友财吧。
丑是丑了点,毕竟是个全活人不是?而且,家境比其他人强多了。
何凤英伸手摸摸自己缺了的两个门牙,想找十全十美的,变成这样也不敢想了。
恨恨想:何小西,你把我害成这样,你也别想好过。等你被退了亲,就给人当填房做后妈嫁半大老头子去吧!哈哈!
这样想着,心情畅快了许多。
在从任家搜刮来的那一堆东西里挑挑捡捡,捡出来他们家用不上的,拿去哄陆家的老两口。
陆家的老娘,给她几块糕点或一包瓜子,效果应该比送东西还强。可是这次她们回来的时候,任家并没有给。
手指在一众物品上掠过,最后选中一个颜色老气,款式也不好看的发箍。一个乡下婆子,这个足以糊弄她一下了。
又想想陆友财爹那一口脏不邋唧的黄板牙,给他拿了一个烟嘴。
反正这东西他们家也没人用。也不是贵重物品,十有八、九是她表弟套圈套来的。
簪上一朵头花,对着镜子照了照。摸摸镜中人的嘴:不张嘴大笑也看不出来吧?
走到陆家的巷子,远远看到陆二妹。怎么把这个刺毛撅腚的货色给忘了?
她这种人,指望她成事指望不上。可要是不打发好她,随时会坏了你的事。
何凤英在周身找了找,没找到其它能应付陆二妹的东西。只得忍痛把头上新簪上的头花摘下来捏在手里。
好容易把快打起来的双方劝开。像知心姐姐一样安慰了一会闫氏和陆二妹。慢慢把话题引向何小西。
“老太太好福气,马上三个媳妇都娶上了,以后就擎等着享子孙福了。”说完咯咯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