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往下搬啊,你哥让我们来搬的,不信等他回来你问他。”陆艳明陪着笑说。
他若是说是陆爱国让他们搬的,何小西还有几分可能让他骗过去。他说是何小东让他们搬的,何小西一丁点都不会相信。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她大哥义字当头,做什么事都讲义气。
何小西知道他仗义疏财的毛病,所以一开始就跟何小东言明,家里的财政大权一直都是她掌着的。
何小东要花一分钱,都得经过何小西同意。这么多布,他不会大撒把的送出去。
还有,这些布是两家的生意,不是他们一家的。何小东这么讲义气的一个人,不会坑害合伙人,一个人就做主把布送人。
何小西把布抱下来,放到一旁。“不用等他回来,这些布是我个人的,不是家里的,我哥做不了主。”
还好她早回来一步,不然就让陆艳明这个扒皮精给坑了。
“你这丫头,真是你哥同意给的,我不会骗你的。”见何小西不为所动,“要不少给点,给十床被子的就行,不能再少了,再少不够用的了。”
马上冬天了,虽然他们大车店里不是用的床,而是支的土炕,能烧炕取暖。但是,光指着火坑还是不行,不说厚被,至少得有十几床中厚的被子。
陆艳明为了把意图损公肥私的人挡在大车店的门外,夸下海口不要村里支钱。可是要把架子支起来,没钱寸步难行。
于是就打起何家的主意。能赖就赖了,赖不过去就算赊欠的。
何小西盯着他,把他看得心虚气短。“你把人叫去帮你干活,晚上还不让回来,打的就是假传圣旨的主意吧?这些东西,都不是人家当家的同意给的吧?”
何小西冲着那几辆板车呶了呶嘴。说话的声音很低,只有她和陆艳明能听到。
陆艳明的把戏被拆穿,脸一红。还欲狡辩:“哪能呐?真的都是……。”
何小西信他就怪了,提高声音:“这些东西……。”
陆艳明怕她嚷嚷,赶紧阻止她:“你别喊啊,有话好好说。”
马氏见此情形,哪里还猜不出她这是被陆艳明给糊弄了。差点被哄去那么多布。拎着擀面杖把他追得满院子跑。
“好你个瘌痢头,长本事了……。”
陆艳明求饶:“马婶,哎呦,我错了,您老消消气,哎呦,真打呀,哎呦,疼……。”
大门就在那里,陆艳明就是不跑。宁可被打得在院子里转圈圈,也不走。
何小西的眼角再次“嚯嚯嚯”的乱跳起来。陆艳明这是准备苦肉计了。还是没死心吧。
马氏也就是打两下就消气了。都是晚辈后生,也不能把人往死里打。
陆艳明揉着被打到的肩膀,诉苦:“我这也是没办法,给点吧,算我们赊的,等赚了钱就还,我肯定不赖账。”
看马氏有点软化,马上不搭理何小西了,专门去攻克她了:“婶子,亲婶子,你要是还生气,再打我一顿,这次我不跑,站着让你打。……”
“你侄子这辈子要是不把桥建好,死了都没脸往祖坟里埋,我只能去河南边跟你那两个侄子作伴去了。”触到伤心处,哭得涕泗横流。
其他的人也是呜呜咽咽哭声一片。一番话说得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何小西偷偷背转身去,抹掉眼角的泪珠。可是那些眼泪,却是怎么擦也擦不干。
看着陆艳明这人是死皮赖脸的四处化缘,讨人厌的很。可是,每一笔钱,都是把心上已经结痂的伤疤撕开来,展示与人看。
此地的风俗,未成年的孩子夭折,是不能往祖坟里埋的。陆艳明的两个弟弟,只能埋到河对岸的荒地里。所以他才有此一说。
前世,因为命运的戏弄,也因为一辈子操劳积劳成疾,这人八十年代末,六十来岁就去世了。
死前直嚷嚷心口疼,自己把胸口抓得血肉模糊。
按照他生前的遗嘱,子女们没把他葬进后山的祖坟。而是埋到河南岸他的两个弟弟的旁边。
周围的人都用期盼的目光看着何小西。尤其是家里的几个人,一个个眼泪汪汪的。
何小西抽抽鼻子,说:“行了,这事我知道了,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这批布肯定得给,不光得给,还不能收钱。不给的话家里这几个就能水漫金山了。但是何小西得保证能把钱从陆艳明身上赚回来。
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当然能大家共赢就更好了。这件事她得好好筹划一下。
“三队长,这件事情咱们进屋细谈。虽然我也想把布免费送给你,但是,这些布也不是我自己生产的,也是要本钱买来的。
为了买这些布,我干娘的银元都被我给换成钱了,不仅如此,我还在外头借了钱,这些钱都是要还的。”
何小西暗想:给干娘的银元、银锁和自己的银镯子找一个合理的去处。这也算是帮助陆艳明预收的一些利息吧。
“不过,再难也要给大车店备好十套棉被褥,抓紧开业,早开业早赚钱,以后咱们村有了自己的桥,那些悲剧就不会再发生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何小西的眼里也盈满泪水。
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