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何时来拼了命了,他那些兄弟们反而老实了。
刀剑无眼,万一伤着了,凭他们家老太太的吝啬刻薄,再是带把的也不可能花钱给治。
谁的儿子谁心疼,谁的命谁自己珍惜。一个个都往别人后头缩。
招娣奶奶也尝试过自己亲自撸着胳膊上阵。可是她一个小脚老太太,招娣娘让着她的时候,她能抖威风占着上风。
一旦招娣娘不伺候了,她就什么都不是。
有句话说得好:我捧着你的时候你是瓷器,我一放手,你就是个渣。
招娣娘也不打她。殴打长辈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不被允许的。遭人诟病,家里闺女都不好说婆家。
招娣娘只是攥住她两张胳膊,不让她有机会打人。再把她挤在墙上,让她再挣扎也是徒劳,动弹不得。
老太太只能气得破口大骂。最后骂累了,消停了。还是招娣爷爷给讲情,才被招娣娘给放下来。
婆媳关系从来都是,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经过这么一场闹腾,招娣一家反而不再受一家人盘剥了。
往日,这样的日子,招娣娘就是家里办饭的厨娘。做好饭伺候一大家子吃完还得收拾。
哪能像这样,想不干就甩手不干。跟着孩子爹出来学手艺。
正忙活着,听到门外何大毛大声的喊:“大哥,妹子,快出来,咱二叔他们到了。”
等了许多日子,人终于到了。
今天学校和识字班都放假,建房子的工地也休工。大妞也回来了。家里人齐聚一堂。
呼啦啦一群人拥到门前去迎接。
何家二叔和杨家表哥离家多年,少小离家老大回。
陪同他们一起来的,是何大姑家的大表哥。他们一行,先在临城下的火车。在何大姑家休整了一日,才由大表哥陪同一起过来。
一一厮见毕。毕竟是血浓于水的骨肉至亲,素日再多的恩怨,再相见都抛开了。只余难于言表的激动。
人群里都是呜呜咽咽的抽泣声。用来表达天人永隔的悲痛和劫后余生的缴天之幸。
最伤心的人莫过于何三婶母女了。其他人虽然也历经磨难,毕竟都还是全和的家庭。
马氏和何二婶劝慰她。
听说家里新添了个孩子,又把孩子抱出来见了。
听到消息的村里人,也都跑来相见。
陆家大伯和大伯娘,也带着子弟们前来相见。
一时之间热腾腾闹哄哄的,总是驱赶走了哀伤。
大伯娘笑呵呵的对何二叔介绍:“这是我们家十三,过来见见你二叔。”
何二叔选在这个时间回来,就是打算参加婚礼的。这种事情不用明说,大家都心知肚明。
这是这个时代的一个约定俗成。两个有仇怨的人家,一方在另一方办宴席的时候出席,就代表他愿意放下宿仇,与对方重新来往。
如果领一方也有意交好,就收下礼金安排客人入席。如果还放不下旧怨,就婉拒礼金。
可以说何二叔的到来,是对两家关系的破冰之旅,意义重大。
陆家作为姻亲也来相见,是对客人的重视和尊重。
何二叔看看并排站在一起的侄女和陆家的十三子,微微有些怔愣。
但想想虽然人才相貌不如自家侄女,毕竟是陆家子,想必有其它过人之处吧。看着侄女也不像是勉强的样子,也就释然了。
何二婶和杨家表嫂,掏出见面礼。何小西二人,道谢后收下。
外头有人在喊何大毛:“大毛,换衣服了,你磨蹭什么呢?还去不去了啊?”
何二叔和杨表哥以前也是见识过社日的秧歌表演的。可是后来国土沦丧之后,好几年都没有人再组织了。
如今又恢复了,仿佛回到了童年的回忆中。
他们的孩子们都在城市出生,就更没见识过这种乡土气息浓厚的表演。
他们都跃跃欲试,想要去看看。
何小西给年岁小点的孩子,一人抓了一把大红枣放在兜里。笑笑也排在队伍中间,把自己的衣兜撑起来,等何小西给她装。
大妞乖巧的帮着大人干活,不愿意去看热闹。
何小西摸摸她变得顺滑的发顶:“去玩一会吧,今天你大毛叔扮蚌壳精。”忍不住笑了笑,“你不在家,上次就扮过了,你没见到,可漂亮了。”
把小姑娘哄出去玩。她现在正是该开心玩乐的年纪,多跟人接触性格才能开朗活泼。
“带着你春草姑姑,回来的时候顺便把你冬爷爷他们喊来吃饭。”
先把给子弟兵们做的糟鱼和辣汤盛出来,喊了人过来抬回去。
又吩咐跟在她后头跟谁跟脚的陆拥军去街大桌子和凳子。家里来的客人多,陆家要来陪客,还有亲族里面的长辈也要喊来陪客。
酒桌上是说话的最好机会。可以把给何中槐出族的事情提出来商议。
只要近房亲族里面的大多数人都同意了,这事就算是板上钉钉了。
陆大嫂帮着收拾杀鱼。问何小西:“这事差不多了吧?”
何小西抿唇轻笑,答道:“嗯,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