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醉看到了苏父眼中的复杂, 却没做出任何反应。
他本身不是擅长煽情的人, 好在原身性格沉闷,他沉默倒也不奇怪。
苏父对原身的观感很复杂,虽然原身是他和妻子爱情的结晶, 但同时也是“大师”所言害死他妻子的罪魁祸首。
不怨不可能,但说不爱, 又始终牵连着血脉亲情。
更何况妻子死前死死拉着他的手, 让他照顾好这个孩子……
原身的母亲并不是玄门中人,她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母亲,只是孕育原身时被原身体内的灵骨感染,有了那么点儿修为, 又凭着一腔执念, 才死死护住了腹中胎儿,让他顺利来到世间。
苏父见儿子木愣愣的,只好又重复一遍:“孟大师是高人,对这些神鬼之事很擅长, 小醉, 你不要害怕。”
原书男主叫孟清枝,他的小叔孟鹤洋就是苏父口中的孟大师。
想到那个惨死在手术台上的女人, 苏醉眼神一暗。
他摇头道:“我不去。”
取出灵骨虽然能获得一时的安宁, 但这块灵骨是原身命门所在, 牵一发而动全身, 取出过程稍有不慎,就会伤到根本, 原身取出灵骨后只三年就暴毙身亡,就是因为孟鹤洋手法太粗糙。
苏父实在没办法才会轻信于人,现在他知道后果,傻了才会让孟鹤洋动手。
其实就算苏父能寻找到一个技艺高超的真大师,为他毫无损伤地取出灵骨,他也不会同意的。
取出灵骨后,他就成了一个普通人,在这个鬼妖遍地的世界,普通人类的力量何其弱小?
往好了估计,他的下场也只会比原身强一点儿,平凡地过完一生。
看完原身的生平,苏醉更坚定了不能被人夺走灵骨的决心。
见儿子忽然反悔,苏父急了:“我苦求大师半个月,他才肯无偿出手为你取骨,你这孩子,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太不懂事儿了!”
苏醉冷静地反问:“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大师见过的苦事多了,若是每次都出手相助……这话您自己信吗?”
他直视苏父,平静道:“我不想拿命去赌。”
他几句话下来,原本神色焦虑的苏父,竟是有些愣住了。
儿子平静的声音中有一股子坚定,叫他情不自禁他顺着话往下想,很快就察觉了古怪。
是啊,这世上每天都有受苦的人,为什么高人偏偏被他们打动了呢?
他原本就是糊涂性格,不然也不会这么容易被骗,这么一想,瞬间就没那么信任那位高人了,态度犹豫起来:“可这个机会难得,你那块玉裂了一道,已经快撑不住了。”
苏醉隔着衣服摸摸胸口的玉石:“还有一年时间,这么多年也过来了。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总比外人值得信任。”
苏父沉沉叹气,眉头皱得很紧:“怪我,都怪我没本事,没学会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也没赚到钱给你请来有本事的天师……”
苏醉摇头,轻声安慰他:“传承早在太爷爷那代就断绝了,不是您的错。”
苏父仍在懊恼,一会儿说不去了,一会儿又自言自语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苏醉也不担心,任他纠结,自己低着头按了几下手机。
苏父就是个墙头草,他摆明态度坚持不去,苏父总会妥协的。
然而在他们僵持的时候,车窗被人敲响了。
是个鼻孔朝天长的小道士,等他们一摇下车窗,就不耐烦道:“你们在这待着干嘛呢?到了还不进去,不知道我师父很忙吗?哪有空等你们?”
苏父对玄门中人有着天然的敬畏,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这就——”
苏醉强硬地打断苏父的话,对小道士淡淡道:“孟大师事务繁忙,我们家的事,实在不敢浪费大师时间,先告辞了。”
小道士脸上高傲的表情还未褪去,又掺杂了惊愕,一时间很是滑稽:“等等,你们不能就这么走了!”
师父可是再三强调一定要让他把人带过去的。
苏醉理也不理他,边打上车窗边叫司机开车离开。
“稍等!”
孟鹤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相比一惊一乍的小徒弟,他脸上的表情要平静的多,还算客气地问:“苏先生,这是怎么了?我见你诚心恳求才答应帮令公子解难,推了几个邀约,好不容易排开时间,你为何要毁约?我虽待人平和,却也不愿任人随意呼喝。”
不管到底有几分真功夫,光看外表,孟鹤洋的形象简直不能更符合普通人眼中的天师,仙风道骨、威仪有度,简直就是正派人士的模板,看着就叫人心生信服。
这么一口不敬的锅扣下来,苏父登时就又慌了:“大、大师,我我们没有那个意思……”
苏醉却眼也不眨,轻松将锅扣了回去:“大师实在是多想了,您这种境界的大师慈悲济世,想必免费帮人,也必定没有什么别的目的。我和家父思来想去,自觉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占大师便宜,大师还是尽快去忙自己的事吧,实在打扰了。”
漂亮话谁不会说?
他不仅会说,还能说的膈应死孟鹤洋。
孟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