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醉把碎成两半的玉仔细擦干净后, 装进衣兜里。
这块玉不仅是件辟邪法器, 而且还因为苏家历代的香火供奉,带上了一丝念力,这种传家宝即使碎了, 也应当带回去妥帖地安放起来。
收好玉,他才看向地上哭成一坨的鬼:“刚死的?”
还知道叫爸爸, 挺潮。
鬼老老实实地交待:“去年秋天死的, 就在那棵树上,”他努力朝一个方向伸脖子:“吊死的。”
鬼伤心地呜咽起来:“我在树上吊了半个月才被人发现,吊得整个人都变形了,脖子拉的老长, 变成鬼也缩不回去, 太难看了!”
苏醉看了看被自己打成麻花结的鬼脖子,深表赞同:“嗯,是挺难看。”
鬼瞬间哭得更大声了:“呜呜呜呜——”
他说:“我就是一时冲动才上吊的,吊上去就后悔了, 不就是写代码写到秃头被女朋友嫌弃踹了吗?我今年才二十三岁, 才谈过三次恋爱,买顶好点儿的假发, 想找什么女朋友没有?我怎么就这么糊涂啊呜呜呜”
苏醉:“”他几十年只谈过一次恋爱现在还变成单身说什么了吗, 这个鬼怎么这么不会说话?
苏醉满脸冷漠:“哦, 那你记得下辈子别当程序员了。”
鬼痛哭流涕:“不当了!说什么也不当了!”
苏醉朝鬼抬起了手。
鬼还以为自己又要挨打, 惊恐地眼眶都变形了:“爸爸爸爸求你手下留情!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就是吓吓人, 不是想害你!我我我变成鬼快一年了,一条人命都没害过!”
苏醉当然知道,他察觉到有鬼跟着自己的时候,就没有在对方身上感受血煞之气,不然也不会只是把对方打了一顿。
苏醉把他脖子上的结打开:“知道了。”
鬼傻傻地呆了几秒,旋即扑过来抱住苏醉的腿,感动地给他发了一张好人卡:“呜呜呜爸爸你是个好人,从此往后我这条鬼命就是你的了,爸爸去哪,我就去哪!”
苏醉看了看那颗丑到令人窒息的鬼头:“”
“不了吧,”苏醉面无表情地拒绝,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嫌弃:“我不想要这么丑的儿子。”
长脖子鬼:“”
苏醉伸脚轻轻把他踹开:“你知道这座山上阴气最重的地方在哪吗?”
长脖子鬼被他踹的在地上滚了两圈,犹豫地说:“知道倒是知道”
苏醉言简意赅:“带路。”
他虽然可以感知到阴气的位置,但山上的路崎岖复杂,他对这里不熟悉,有当地鬼带路会好得多。
长脖子鬼忙不迭的摇头:“不不不行——那里不能去!”
他惊恐地说:“山上阴气最重的地方是个槐树林,但那个林子怪得很,连鬼都不敢去,我曾经有一个小伙伴不小心进去了,就再也没出来过!我刚刚出来吓你,就是想把你吓回去,那地方实在太邪气了。”
苏醉眯眼看向远处冲天的阴气,满意地点点头,越是危险的地方,机遇就越大。
他就是奔着这股阴气来的,刚刚在山脚下,还特意兑换了一个护身符。
他晃了晃手电筒:“我知道了,快带路。”
长脖子鬼:“不行啊爸爸!”
长脖子鬼说什么也不愿意带他去那个吃鬼不吐骨头的地方,苏醉重复了几次要求后失去耐心,把他又按在地上揍了一顿。
长脖子鬼顶着已经直不起来的脑袋,委屈地抽噎着:“爸爸,我真的是为了你好!”
苏醉没说话,只缓缓挽起袖口,对他清浅地笑了,一口小白牙在夜里比恶鬼还可怕:“再来一次?”
长脖子鬼:“”
在恶势力的压迫下,长脖子鬼还是被迫带了路。
走到半截,他还贼心不死地试图把路带偏,但苏醉知道那股阴气的大概位置,发现方向不对,又把他揍了一顿。
终于到目的地的时候,长脖子鬼已经挨了不知道多少顿揍,整只鬼都凄惨的不成鬼样了。
苏醉从口袋里翻出一张养魂符,递给他:“这个给你,随身携带七天,魂体上的伤就能恢复了。”
长脖子鬼没想到自己还会得到报酬,说话都结巴了:“谢、谢谢。”
苏醉说:“这张符纸是我练手画的,只是低级,不是很好用,以后有机会的话,再补给你一张高级的。”
长脖子鬼愣愣地捧着符纸,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他听同是鬼的小伙伴说,人类的天师都是很仇恨鬼的,一见面就算不杀也要把他们打个半死。
他这个爸爸虽然打了他,但那些伤都是很表面的,几天自己就能恢复,更何况他还给了自己养魂符
苏醉没功夫管他怎么想的,给完符纸就转身走到槐树林前,扑面便是一股几乎能将人吞噬的阴气。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最高处,清冷的月光撒下来,将却并没有让气氛明亮起来,相反,蜿蜒扭曲的槐树轮廓被照清楚后,像极了一只只从地里伸出来的鬼手,随时会把人拖下地狱。
别说人了,连鬼看着都怕。
长脖子鬼瑟瑟发抖地躲在一棵树后面,脑海中浮现出曾经的小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