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发不记得了。
如今见了闻晋,知道他无事了,自然高兴,她心里也松了口气,又有点觉着愧对于他,可想起他在外头干的那些糟心事,便故意绷着脸只问罪而已。
闻晋这才想起自己来找她是为了什么:“我正是为了此事来的,你、你没有把赌坊的事儿跟嘉嘉说罢?”
小叶眨了眨眼:“我想说呢,只是没来得及,怎么,你也知道你干的那些事情不能告诉嘉姐姐?”
闻晋听她没说,也宽心一寸,忙道:“你听我说,我不是去赌的。”
“那么那天我是瞎眼了吗?”小叶瞪大眼睛。
闻晋才要把她往门下拉过来一把,突然发现跟在小叶身后的秦明正皱眉盯着他,他只好讪讪地放下手,这才说道:“你不知道,那是我的计策。”
原来闻晋因为家里要给他定亲,对方家长还是五城兵马司里身居要职的,他一心惦记着程嘉,自然不想辜负她,只是府内哪里肯他自行其是。
闻晋无法,就想出这个主意,他故意在赌坊里逗留,跟人胡闹,如此烂赌之纨绔子弟的名头自然不胫而走,那天来的人正是五城兵马司的,也知道闻晋将是自己上司的女婿,所以才故意针对,更夹枪带棒地嘲讽了他那些话。
如今闻晋给关了两天,才放了出来,回府后知道,女方也知道这件事,觉着他不求上进自甘堕落,已经不肯再跟家里商议亲事了,只是闻晋的父亲气不过,便打了他一巴掌,这才留下伤的。
闻晋把自己的“苦心孤诣”告诉了小叶,小叶听后叹为观止,盯着闻晋道:“闻大哥,你、你行啊。”
不管闻晋想出来的这主意是不是很糟糕,但他并没有对府内的议亲逆来顺受,为了程嘉肯做到这份上,却足见他的真心了。
闻晋笑道:“我怕你告诉嘉嘉那些事,所以家里那边才定,我就赶着进宫来找你,谁知你却……”
小叶拂了拂自己的衣袖,负手说道:“我却怎么样啊?”
闻晋笑道:“今非昔比,以后见了是不是得称呼一句‘犀姑娘’了?”
小叶本是故意的跟他玩笑,听他这么一声,脸却有点红:“什么西西又东东的……”嘀咕了这句,想起程嘉昨儿反常,便犹豫着说道:“你若得闲就去珍禽园走动走动,看看嘉姐姐怎么了,昨儿我跟她照面,她不太高兴的样子。我这会儿去钟鼓司见干爹,回头才能去珍禽园呢。”
闻晋点头答应,于是两人才分开了行事。
这边儿小叶赶紧往钟鼓司去,一只脚才进门,却见许谨正站在窗前的那棵腊梅树下,树上是那只红嘴蓝鹊,一人一鸟两两相对,都有点儿萧瑟孤冷。
“干爹!”小叶叫了声,才要窜到里头去,冷不防身后脚步声响,远远地有人道:“犀姑娘在这里吗?”
秦明道:“是,怎么了?”
那太监道:“可算找到了,请姑娘速速回丰艳宫接旨。”
小叶此刻已经赶到了许谨身旁,闻言回头:“接旨?”
许谨的目光从门口收回,道:“既然是皇上的旨意,快回去吧。”
“干爹!”小叶记得昨儿他说的话,好不容易来了,怎么能一句话不说就走,她见许谨态度淡淡的,便拉着他的衣袖跪了下去。
“你、你干什么,还不起来?”许谨有些意外,皱眉喝道。
小叶仰头看着他:“还记得那次干爹在珍禽园赶我走吗?”
许谨目光微动:“怎么?”
小叶道:“那次干爹总算是心软反悔了,如今走到这一地步,干爹难道又起了那个意思?你已经不要过犀儿一次了……”
她说到这里,想到上次以为给他“遗弃”的痛苦,眼中早就泪光闪烁。
许谨低头看着她,半晌才终于说道:“谁说不要你了?过去的旧账别总翻出来!还是说你记恨着我?”
小叶听他这般说,才也笑道:“我当然不会记恨,可也只许那么一次而已,要是有第二次我就……”
“就怎么样?”
“就记恨了。”小叶哼哼地说。
许谨忍不住笑了,却见那来传信的太监站在门口,焦急地向内张望,于是便低声喝道:“混账,还不起来,你叫皇上的旨意等你吗?”
小叶道:“皇上的旨意虽要紧,却也比不上干爹一句话。”
许谨急忙捂住她的嘴:“果然混账!”骂了声,眼神却在瞬间柔软了下来:“不许再说这些话了。”
见小叶点头,许谨叹了口气,俯身把她扶了起来,替她将腿上的尘灰掸去:“以后也不要动辄就跪了。好了,快回去吧。”
小叶叹了口气:“我还要去珍禽园呢,好几天没回园子了,皇上这会儿又有什么旨意。”
许谨想了想,微笑道:“去吧,应该是好事。”
目送小叶出了钟鼓司,许谨松了口气,从昨儿回来直到现在,总算露出了一丝笑容,腊梅树上的红嘴蓝鹊也叫了几声,振翅而起,仿佛也跟着他如释重负。
然而就在许谨笑容乍现的时候,门外脚步声又起,许谨以为小叶去而复返,便含笑回头:“你……”
不料目光所及,脸上的笑就在瞬间慢慢消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