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镌刻入巨蟒血脉深处的恐惧被再度唤起,这吼叫声来自从古至今吞食了无数同类的天敌,曾经横行无忌的巨蟒一族在这天敌面前,就会被轻易抽筋剥皮,而后活啖。
不知等了多久,脚下的震颤逐渐消失,空气恢复之前的冰雪清冷。
“那大蛇…是走了?”蔡昭不能确信,低头看看手中的幼崽,“它就这么叫了几声,大蛇就乖乖跑了?”
慕清晏不满的盯着女孩怀中的肉团:“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天敌?天敌就是可以世世代代屠戮整整一族的克星,无论繁衍多少代都如此――譬如我们神教之于你们北宸六派。”
蔡昭:“……哥哥高兴就好。”
雪女估计巨蟒会再度隐入山腹地下,危机解除后,各人再度行事。
慕清晏疑心重,哪怕这幼崽真是雪鳞龙兽,也不能保证涎液真能破解易身大法。
在他的要求下,千雪深打坐运气一炷香,从怀中掏出贴肉藏的银针,将慕清晏随意变成一位满脸横肉屠夫模样的中年猥琐汉子。
蔡昭:……你这是挟私报复。
慕清晏不悦,冷冷的看向千雪深,千雪深假装看不懂。
慕清晏服下涎液后,果然全身冰冷宛如死去,片刻后就恢复原形。
蔡昭大喜:“看来是真的!”
新生婴儿什么最多,口水。
肉墩墩的龙兽幼崽一咧嘴傻笑,噗噗噗的乱流口水,雪女从里屋拿出一个半尺高的大玉瓶给蔡昭装涎液,“如果只是为了破解千面门的法术,其实一点点就够了。不知道你们要试探多少人,这么一大瓶总够了。”
蔡昭注意到话中细节,“一点点就够了?要让一个人现形,最少要饮多少涎液。”
雪女耸耸肩:“我不清楚,不过我师父说,当年有人曾将小口一杯涎液倒入二十斤的酒坛,然后席间四五十人都现了形。”
“什么?!”蔡昭吃惊,“兑酒可以,那么兑水也可以么?”
“当然可以。”雪女道:“不然你以为当年千面祖师爷为什么急流勇退退隐江湖?只要雪鳞龙兽随便朝水缸里吐口唾沫,饮水者皆得现形。有这么大的破绽在,千面祖师爷还有什么好混的,自然得归隐了。”
蔡昭与慕清晏对视一眼,千雪深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所以直到确认雪鳞龙兽彻底绝迹江湖,我派才敢陆续出来。”
慕清晏讥嘲一笑:“其实北宸老祖早就预见易身大法犯忌太多,迟早成为众矢之的,他临终前揭穿了易身大法的破解之道,其实是为了保护他们,可惜……”
蔡昭叹息:“可惜北宸老祖再大的本事,也算不到人心贪婪,千面门终究难逃一劫。”
雪女给蔡昭装了满满一壶涎液,表示这些够查验上千人了。
两位亲长至今生死未卜,蔡昭不愿多耽搁。
告别之际,肉嘟嘟的幼崽不住的挨蹭蔡昭,甚是依恋。
蔡昭心中伤感,“不是我不愿带你下山,而是外面坏人太多,你还是在这里安全。唉,要不等我找回师父和爹爹,就上山来陪你吧。”
慕清晏嗤笑出声:“算了吧,你连馄饨里没放葱花都要怨念数日,如此眷恋人间烟火繁华的人,这等清冷寂静的雪岭之巅让你住三天都难,还想长住陪它?呵呵。”
被人揭穿底细的蔡昭脸上一红,讪讪的对雪女道:“等我得空,就来山上看你和小雪。”
雪女嘴角一弯,似乎想起了什么:“当年,你姑姑临走前也对我师父说过同样的话。”
蔡昭一怔。
雪女:“可我师父等了十几年,你姑姑都再未回来。师父临终前希望再见她一面,终不可得。”她素来冷漠,难有情绪,但这话中掩饰不住埋怨之意。
蔡昭低下头:“……我姑姑从这里离开没多久,江湖就大乱了。后来她与一个大魔头拼命,魔头死了,她也废了,缠绵病榻十几年,这雪山她是上不来的。”
雪女神色稍霁:“原来如此,如今她身子大好了么。”
“三年前,她过世了。”
离去之前,蔡昭再三嘱咐雪女,“若你待腻了这里,一定来落英谷找我。”
雪女露出淡淡的嘲意,“这里很好,我不会待腻的。人才是万恶之源,山下人间,我是永远都不想去了。”
走在下山的路上,蔡昭连连叹气,“为了我一己之私,硬是将小雪孵化出来,也不知是对是错。如今天地间只剩它一头雪鳞龙兽,该有多寂寥啊。”
千雪深想到自己身只影单,师门与家人皆亡故,感同身受,也轻叹起来。
谁知慕清晏冷冷道:“你俩省省吧,雪鳞龙兽寿命极长,少说能活两百年。两百年沧海桑田,说不定哪个犄角旮旯又会冒出它的同类来,可那时候,我们的孙儿怕都成灰了――我等凡夫俗子,就别费劲担心那长命的小崽子了吧!”
千雪深顿时不伤感了。
蔡昭闷闷的捶了慕清晏一下:“你真不解风情。”
行至山腰处,千雪深忽然不走了。他道:“你们走吧,我不走了。”
慕清晏长眉一挑:“你不要我的解药了么?”
千雪深笑了,摇摇头:“那毒|药是假的罢。慕少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