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的神座,疲倦地说道:“如果您已经来到了这里,何必要做这样的事情……如果您有什么更大的目的,直接去做,不就好了么?”
这里距离清冢,不到一百公里。
何必要如此大费周章……
他看不见少年的面孔,只能看到一片阴翳笼罩着木屋尽头的瘦小身影。
他更看不见,此刻的酒神座,闭着双眼,听到这番话后,神情顿时阴沉如水。
精神领域之中的压力陡然变大了。
朱望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旋即沉默下来。
他只是一个凡俗之人。
他把“神”想的太伟大,太高高在上。
所以他当然无法理解……神的真正想法。
更猜不到,原来神也会感到恐惧。
恐惧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
让一个人放弃,退缩的最大力量,是“恐惧”。
而催动一个人去行动,拼命的最大力量,也是“恐惧”。
除了天空神座之外,不会有人知道……为什么“酒神座”会在半年前,亲自来到雪禁城。
最根本的驱动力之一,就是“恐惧”。
他太害怕顾长志了。
如果没有“不能睁眼”的誓言约束,或许他还可以像外洲那些神座一样,就这么不闻不问,静静等待最后的结果。
而现在,他来到东洲,来到雪禁城。
就是某个契机的触动,使得他想要直面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清冢……我当然会去。”
酒神座冷冷开口,“只不过,不是现在。”
……
……
在完成了褚灵与神祠山的精神链接之后,顾慎并没有感觉到真正意义上的放松。
这本该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喜事。
但相反。
他的心底落下了一块大石,却没有真正感受到“如释重负”的滋味。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浪初落,一浪又起。
顾慎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如果直觉告诉他,有什么坏事要发生了,那么只可能比想象中更糟糕。
他在春雨观整整一夜未眠,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维持了一年的“看客”心境,似乎因为李氏家主的离世之事,而被彻底打破,无论再怎么修行,也无法找回。
顾慎也知道,这样的心境可遇而不可求,就像是一面镜子,一旦破碎了,就很难重新拼凑回来。
那么,是要发生什么了吗?
他又去了一趟清冢。
这是顾慎第一次看到,千野大师不在内陵旷野内待着,而是离开了旷野,来到了陵园。
踏入内陵的那一刻。
顾慎看到了小山之上飘摇的大袍身影。
守陵人正站在清冢内陵的一座小山之上,大风吹动她的衣袍,那张不含表情的花猫面具,居高临下,眺望南方。
袖袍之中,一双干枯只剩白骨的手掌,缠绕着丝丝缕缕的金线,似乎在卦算着什么。
“大师?”
顾慎有些诧异。
他知道,守陵人倒坐墓陵阵心,是因为这些颠倒的阵纹,需要有人掌握。
而她一旦离开……清冢的大阵,就会紊乱。
抬头望去。
穹顶的流云的确有些“紊乱”的迹象,厚重的雨云犹如灌铅一般,大量密集,让人压抑地喘不过气,磅礴的超凡源质在清冢陵园内缓慢流淌,这里有千万缕亡魂的无声低语,一旦秩序失衡,那么谁也不知道,这座“奇迹之地”将变成什么样子。
抛开神祠山这样的特殊存在。
长野二十年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枚新的黑点了。
守陵人当然看见了顾慎。
她指了指远方的墓陵中心,又指了指顾慎。
未发一言。
但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你……去那边坐着。
修行阵纹一年,顾慎已经掌握了清冢绝大部分的阵纹运转规则,他眼中的内陵世界,只剩下浅淡的雾气……外人踏入内陵,只能看见一片茫茫大雾,而他能够看见一片光明。
换而言之,在不知不觉之间,顾慎也具备了“守陵人”的特质。
顾慎来到了四季旷野之中。
他伸出手掌,去触碰那株古木之时,眼前仿佛浮现了无数处阵纹,这里面的大部分……自己都认识,只不过还有一些,自己未曾掌握。
一刹那。
整个世界仿佛都颠倒过来。
顾慎成为了“守陵人”,他仿佛生出了数千双眼睛,能够看到巨大陵园的每一处角落,那些自己参悟了的阵纹,开始缓缓运转,穹顶压低的铅云一点一点散开,那些拥挤成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