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胡说八道。
可事实的确如此,曲黛黛睡了花九箫,偷了他的蝴蝶金令,逃出谷去。
这古往今来,**过后翻脸不认人的负心薄情男子不胜枚举,可吃完抹嘴就跑的姑娘,曲黛黛还是头一个。
真是稀奇了。
碍于被抛弃的对象是花九箫,蝴蝶谷里的人再好奇再八卦,也只敢私下议论两句,若是被花九箫抓了个正着,那可是要命的。
如今曲黛黛不见踪迹,花九箫独自一人失魂落魄,猛地叫沈流云意识到,他武功再高,也是一个普通人。他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背后,想要的也是寻常的温暖。
想了想,沈流云道:“兴许黛黛小姐有自己的苦衷,待找到了她,不妨问上一问。”
也好过花九箫如此伤心落寞。
更怕的是,花九箫二话不说,杀了曲黛黛,等回过神来,后悔就迟了。
说完这句话后,沈流云朝他鞠了一躬,缓缓退了出去。
屋子里一下子只剩下了花九箫一人。
过了一会儿,花九箫睁开双眼,眼底已敛去所有神色。
他站起身来,拂开珠帘,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艳丽的眉间堆满霜雪之色,目光沉沉地落在桌子上。
桌子上放着托盘,托盘中整整齐齐叠放着两件红衣,一件是他的,一件是曲黛黛的,这套红衣送过来的那日,曲黛黛还穿在身上试了试。
她一身红衣,立在天光里,唇畔泛着淡淡的笑容,双眸盛着微光,眼神晶亮地看着他,妖冶得像是一株盛放在枝头的桃花,灼灼燃烧在他的心口,烧得他心口滚烫一片。
恍惚间,又看见曲黛黛穿着那身艳烈的嫁衣,站在他面前,张开双臂,笑盈盈地问道:“九箫,好看吗?”
心口那团火再次烧了起来,烈火一寸寸地蔓延着,将心口烧得一片灼烈,灼得他心口都痛了。
花九箫神色恍然,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她的脑袋,霎时间,那个影子烟一般地消散在他的眼前。
什么也没有。
她走了,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给他留下。
沈流云说,她有苦衷。
她能有什么苦衷,值得如此处心积虑地欺骗他一场。
花九箫眼神骤冷,转身的瞬间,腰间弯刀出鞘,掌心银光翻转,轰然一声,桌子在这冷冽的刀光中化作两半,顿时,桌上的东西哗啦啦地碎了一地,那两件裁好的红衣,更是被这刀光波及,转眼间化作一地碎片。
一片片浓烈的艳红,如花瓣般飘飘坠坠,落于地面,泛着一地的颓靡之色。
屋外的蓝漪听见这一声动静,咬咬牙,对跟在她身后的琉璃和明珠道:“你们跟我来。”
三人踏进屋内,在蓝漪眼神的示意下,琉璃和明珠开始收拾屋子。
蓝漪上前一步,施了一礼,启唇道:“启禀谷主,蓝漪已经去黛黛小姐的屋子检查过,除了那只银色的熏球,黛黛小姐什么东西也没有带走。”
花九箫的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神色未有什么变化。蓝漪注意到他眼底未消弭的杀气,又瞧见那满地的破碎红衣,不由得浑身一僵,心中暗暗叹道,这回曲黛黛可真是捅了个天大的篓子。
琉璃以袖遮掩,面色古怪地走到蓝漪身边,冲她低声耳语了一句话。蓝漪垂眸,她的手自袖中探出,露出掌心的东西。
蓝漪面色一变,连忙将那东西抓在手里,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花九箫的目光扫了过来,眼底透着凌厉之意。
蓝漪只好硬着头皮,走到他面前,双手将那东西呈上:“谷主,琉璃在桌子底下发现了这个。”
躺在她掌心的,是一支青釉小瓷瓶,瓷瓶的周身贴着一张纸,上面只有三个字:安神散。
醒来后的头痛欲裂,挥之不去的疲惫感,都有了解释。
他一向警觉,只有服用了安神散,才会对她的离开毫无察觉。安神散和安神香不一样,安神香用来助眠,安神散却可以放倒一头牛。
花九箫何其聪颖,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曲黛黛特意去了星辰阁,取了安神散,下在酒里。可她没想到的是,他饮下掺了安神散的酒,不但没有睡过去,还险些发现她的诡计。
她骑虎难下,挣脱不得,又担心暴露自己,只好咬了咬牙以身饲魔,献祭自己的身体,赢得了出逃的机会。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安安分分做他的新娘子。
她所有的情意绵绵,都是虚与委蛇;爱慕和信仰,皆为迷惑他的蜜糖。
空气沉寂下来。
花九箫目光紧紧地盯着那支瓶子,眼底似有无数风暴汇聚,倏然,他抬袖将蓝漪手中的瓶子拂落在地,“啪”的一声,瓶子在他的内力下,化作无数碎片。
蓝漪连忙跪了下去。
琉璃和明珠见她跪了,也跟着跪倒。
三人低垂着脑袋,一动也不敢动。
“退下。”花九箫漠然地看了三人一眼,启唇道。
蓝漪等人松口气,连忙离开了他的屋子。雕花木门合起的瞬间,隔绝了屋外透进来的天光。
花九箫神色阴冷地走到床畔,抚着腰间的刀柄坐下。床榻上,染了血迹的帕子一角皱起,暗红色映入他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