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口朝南开,林聪韶的官司在泰兴县打不赢。他就越级向泰州知府衙门告状。哪知道官官相护,泰州知府跟泰兴县令是表亲。直接打了他二十大板将他赶出了府衙。
林聪韶悲愤之下决定上京告御状,奈何走漏了消息,被泰兴知县知道了。直接定了他个“刁民毁约,敲诈钱财”的罪名,将他关进了泰兴县大牢。
吴宗伯看完状纸义愤填膺,他道:“大娘,你在状子里已经写明了,你们当地的县令、知府徇私枉法,冤枉了你的丈夫。为何你还要找县令告状?这不是在县令面前告县令本人么?”
林氏似乎有些疯癫,她断断续续的说:“县令?青天大老爷,为我做主!我丈夫是被冤枉的啊!呜呜呜,黄三、乡约老爷、县令老爷、知府老爷,都是穿一条裤子的!冤枉!”
郭翀在一旁道:“吕兄,咱们还是别多管闲事了。看着妇人已经疯了,等到咱们中了举做了官,再帮她讨个公道不是更好么?”
吕宗伯却道:“不妨事。咱们不是要上京么?直接拿了这状纸,帮大娘递到有司衙门手里,请有司衙门的大人们主持公道就是了。”
吕宗伯所说的“有司衙门”,类似于后世的“有关部门”。
林氏一听“上京”二字,似乎恢复了一丝理智。她跪地抱着吕宗伯的脚哭诉道:“本来我丈夫就想上京,被他们捉了去。二位善人若能帮我们把状纸递到京城的大老爷们手里,我今生报不了恩情来世做牛做马......”
吕宗伯连忙道:“大娘别这么说,我们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吕宗伯拿了状纸,又从盘缠里拿出三两碎银子给了林氏,这才跟郭翀来到客栈。歇息一晚后二人继续上路,没几日便到了京城。
二人一进京,先找了个客栈落脚。郭翀跟吕宗伯商量:“咱们明日先到国子监交了举凭,拿了殿试牌子如何?”
吕宗伯笑道:“郭兄怎么糊涂了?咱们走水路到得早,朝廷的诏令里说要本月初九才开始拿殿试牌子的,二十八才殿试。我看明日先去应天府衙门帮泰兴那个大娘把状子递上去吧。”
郭翀建议:“你不是跟我说过,你们县吕县令有个老相识在应天,是个告老的指挥同知嘛?不如找他帮帮忙,管管这闲事。”
吕宗伯到底是小地方的举人,中举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见识有限。他不知道亲军都尉府的权力有多大。他道:“亲军都尉府指挥同知应该是武职吧?管着上告官司的是文官。再说吕县令的那位老相识已经告了老,还是不要麻烦他了。横竖那位林员外占着理,把状子递到应天府衙门,应天府派人一查不就水落石出了?”
吕宗伯明显把事情想简单了。
郭翀见吕宗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把闲事管到底,只得说:“好吧,明日我随你一起去。”
话分两头。皇宫,乾清宫。
洪武帝面前站着中书参政胡惟庸、右丞汪广洋、国子监司业宋濂、吏部尚书詹同、亲军都尉府仪鸾司大使常歌。
洪武帝吩咐道:“宋先生,这一科的考题朕打算亲自出。你是朕的老师,知道朕肚子里的那点墨水有限。等朕出完题,还得让你雅正雅正。”
宋濂拱手道:“圣上过谦了。”
洪武帝又对詹同说道:“詹同,这一批进士中金榜之后,朕打算授予他们正六品到正七品的官职。记住,今后走科举正途出身的官员,一律优先提拔。”
詹同拱手道:“臣遵旨。”
洪武帝问胡惟庸:“胡惟庸,朝廷第一次科举事关重大。你这个中书省的掌舵人要多上点心。朕其实是在替你招贤纳士。新科进士中最顶尖的人才会充实到你的中书省去。”
胡惟庸道:“圣上放心,臣一定尽力操持。”
最后洪武帝交待常歌:“常歌,应天府虽是天子脚下,却也不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城中靠坑蒙拐骗为生的骗子手、地痞无赖不在少数。举子们入京之后的安全朕交给你负责!绝不能让考场外的事干扰举子们参加殿试。”
如今毛骧在洪武帝跟前失了宠,洪武帝遇到要让亲军都尉府办的差事,第一个想到的人不是毛骧而是常歌。
常歌道:“微臣遵旨。”
常歌回到了亲军都尉府,找到了自己的两个直属下级,贺升和李千面。二人如今都是仪鸾司的副使,地位略高于柳寒月等几位千户。
常歌吩咐道:“圣上让咱们负责入京举子的安全。这样吧,本月初九举子们会到国子监拿殿试牌子。到时候咱们过去,问清楚那三百多名举子各自住在哪里。每个人身边都派两名力士暗中保护。”
贺升问:“为何要暗中保护?明着跟随左右不是更便当?”
常歌笑道:“你要是举子,每天身后跟着两个五大三粗的力士能自在么?不自在就不能安心温书,不能安心温书就会影响殿试。圣上对咱大明的第一次殿试颇为在意,咱们一丝一毫都马虎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