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朝,洪武帝让云奇当众宣读了廖永忠亲笔写下的认罪折子。
冯胜站出来质疑道:“圣上,臣听闻亲军都尉府的种种酷刑能够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廖永忠的这封认罪折子恐怕是屈打成招。”
常歌出班道:“禀圣上,自廖永忠进了诏狱微臣就以礼相待,从来没有给他上过刑。”
冯胜道:“圣上,臣请求前往诏狱探望廖永忠。只有他亲口对臣承认做下了谋逆之事,臣才能相信。”
洪武帝道:“准奏。”
下朝之后,冯胜出得乾清宫直奔亲军都尉府。
常歌则吩咐贺升:“快将廖权也叫到亲军都尉府。就说让他探视他父亲。”
冯胜来到诏狱门前。管狱千户柳寒月却拦住了冯胜的去路。
冯胜道:“好狗不挡路,我奉旨探望廖永忠,你赶紧给我开诏狱的门。”
柳寒月伸出了自己的手:“宋国公说有旨意,就请将旨意拿出来当众宣读。”
冯胜怒道:“圣上给我的是口谕!”
柳寒月不卑不亢的说道:“外臣要进诏狱,除非圣上的明旨或常大使的钧令。口谕并不算明旨。”
冯国胜暴怒不已:“你们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狗真是胆大包天!连我的路都敢挡!”
柳寒月拱手道:“禀宋国公,我们亲军都尉府的人是圣上的家奴,不是狗!别说是您,就算是诸位皇子来了,也需要圣上的明旨或常大使的钧令才能进诏狱。”
这时,常歌领着廖权来到了诏狱门口。他道:“打开诏狱,让宋国公入内探望德庆侯。”
冯胜看了一眼廖权:“侄儿,你怎么也来了?”
常歌在一旁解释道:“宋国公,属下头上虽顶着个‘屠夫’的恶名,却不是不通人情。德庆侯入狱已经两天,廖权在家里十分担心他父亲。我想着让他跟您进去,探视德庆侯。”
冯胜道:“嗯,算你还有点良心。”
其实,常歌让廖权进入诏狱名为探望廖永忠,实为威胁廖永忠。
众人入得诏狱,进了关押廖永忠的牢房。冯胜关切的问:“老廖,他们给没给你上刑?那认罪折子是你写的嘛?”
廖永忠抬头看了看冯胜,又看了看旁边的常歌。他的目光停留在独子廖权脸上。
廖永忠平静的说:“他们没给我上过刑。认罪折子是我写的。”
冯胜大为惊讶:“那穿着龙袍睡觉,僭越龙凤的事是你做的么?”
廖永忠答道:“是我做的。”
廖永忠已经想明白了,常歌说得对,君让臣死臣不能不死。即便他能够洗清僭越龙凤的栽赃,今后洪武帝还是会找其他由头要他的命。到那时廖权恐怕也要跟他陪葬。既如此,不如索性认下僭越龙凤的谋逆之罪。
冯胜叹了口气:“唉,你怎么如此糊涂?龙袍是你能穿得的么?”
廖永忠苦笑一声:“我也是一时兴起,想试试穿着龙袍是什么滋味。”
冯胜凝视着自己的老部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廖永忠道:“我听常歌说,老弟兄们为了我的事愤愤不平?没有什么值得不平的。我是自食其果。待我死后,还请老弟兄们多多照顾我的家人。”
冯胜是个钢筋铁骨一般的汉子,在万千敌军中驰骋纵横都面不改色。如今他上了年纪,眼泪也多了起来。他看着廖永忠留下了几滴眼泪:“老廖,都是一个锅里搅过马勺的弟兄,不要说两家话。你儿子今后就是我儿子。”
常歌在一旁道:“宋国公,您已经亲口问过德庆侯了。是否可以离开诏狱。”
冯胜落寞的转身,不忍再多看廖永忠一眼。他道:“常歌,在他伏法之前,你要好好善待他。”
常歌点头:“是,宋国公放心。”
当日下晌,洪武帝下了圣旨,赐死德庆侯廖永忠。
常歌捧着一块白绫进了牢房。
廖永忠看到白绫苦笑一声:“呵,没想到圣上还给我留了个体面。犯了谋逆罪是要被凌迟处死的。能得个全尸已经算圣上格外开恩了。”
常歌半跪在地,双手高举白绫:“德庆侯,我伺候您上路。”
廖永忠点点头:“有劳了。”
常歌起身,踩着一张椅子将白绫悬在了房梁上。
廖永忠将脖子套在了白绫上。死之前他脑子里思绪万千:要是我这几年收敛一点,对太子恭敬些,或许也不至于此。人啊,还是不能太过飞扬跋扈。不对,朱元璋要杀我根本不是因为我飞扬跋扈。他是想让小明王之死的秘密跟着我埋到地底下。算了,事已至此想这些有什么用呢?大哥,永忠来也!
廖永忠踢掉了脚下的椅子。一代水师名将就此殒命。
史书载,洪武八年三月,廖永忠坐僭用龙凤诸不法事,赐死,年五十三。
洪武帝没有食言,接下来的几年里他对廖永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