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忠虽只有四十五岁,这两年身子骨却一直不怎么好。今年他又得了腹疾,要么腹泻不止,要么数日下不来人中黄。他看遍了京中名医也毫无效果。
茅赣道:“请你回禀曹国公,让他安心养病。都督府这边有我呢。”
李家家仆离开了都督府。茅赣开始处理公务。仅仅两刻时辰后,几十名锦衣卫力士冲入大堂之中。随后毛骧和蒋瓛大步走了进来。
锦衣卫在名义上隶属于亲军二十六卫,属前军都督府统辖。茅赣还以为他们是来大堂领取这个月的军饷凭证呢。
茅赣拱手道:“毛都督,领军饷凭证的事您派个千户来办就成了,何劳您亲自前来?”
毛骧如今的官职是前军都督同知兼锦衣卫指挥使。故而茅赣尊称他为“毛都督”。
毛骧冷笑一声:“军饷?我这趟来这儿是查办胡惟庸余党的!来啊,将茅赣拿下!”
说完几名五大三粗的锦衣卫力士上前,除去了茅赣的佩刀,摘掉了他的官帽,扯去了他的金玉带。
茅赣一头雾水:“毛都督,您该不会认为我是胡惟庸余党吧?胡惟庸活着的时候,我跟他素无往来。”
毛骧瞥了一眼蒋瓛。蒋瓛拿出一个小册子,高声宣读道:“洪武十一年,胡惟庸大寿。时任大都督府指挥同知茅赣送予胡惟庸银如意一柄、喜庆宝物白瓷碟两对。”
茅赣眉头紧锁:“这都哪年的事儿了?再说当时胡惟庸当着朝廷的左丞相,他做寿朝廷百官哪个敢不给他送寿礼?就凭这你就说我是胡党?”
毛骧高声道:“给胡惟庸这个大奸相送寿礼,还敢说你不是胡党?拿下,押回锦衣卫,我要细细审问。”
茅赣高呼:“毛骧,你不要血口喷人!我要见曹国公,我要见圣上!我要请他们为我做主!”
蒋瓛直接抽出腰间的绣春刀,用刀背狠狠打在了茅赣的嘴上。茅赣立刻鲜血横流。
众人押着茅赣回到了锦衣卫。
北镇抚司值房,常歌正在看这个月的邸报。纪纲快步走了进来:“镇抚使,我刚才看到毛骧、蒋瓛把前军都督佥事茅赣押回了咱锦衣卫!茅赣是曹国公的老下属了,他们都敢说抓就抓。”
常歌合上邸报:“他们的动作这么快?”
纪纲道:“您没看见,茅佥事被打得满嘴流血。唉,那样一个功勋老将被他们折磨成那样,真让人心寒啊。”
常歌叮嘱纪纲:“你快去一趟曹国公府,告诉曹国公茅赣被抓了。曹国公始终是圣上的亲外甥,他求情或许能保下茅赣一条命。”
南镇抚司问案房。
茅赣被几名力士按在了椅子上。
蒋瓛笑道:“茅赣,供状我已经替你写好了。你从洪武八年起就投靠了胡惟庸。参与了洪武十二年冬胡惟庸谋反事。只不过隐藏的好,故而一直没有被察觉。赶紧在供状上按手印吧,也省得受皮肉之苦!”
茅赣破口大骂:“放你娘的狗臭屁!我什么时候投靠过胡惟庸?胡惟庸起兵谋反的时候,我还跟着曹国公、魏国公去羽林卫收夺过胡党的兵权!”
蒋瓛抬头看了一眼毛骧。毛骧给他使了个眼色。
蒋瓛直接命令力士:“按住他的右手!”
力士将茅赣的右手按在了桌子上。蒋瓛抽出绣春刀,直接将他的右手拇指剁了下来。随后蒋瓛拿起那枚断指,蘸了印泥直接在供状上按了手印。
茅赣忍者剧痛咒骂毛骧、蒋瓛:“你们丧尽天良!小心遭天打五雷轰!”
蒋瓛笑道:“把他压下去。茅佥事,你就等死吧!”
可怜茅赣半生戎马,为大明南征北战立下无数赫赫战功。只因为在早朝时反对洪武帝远征倭国的计划,就被扣上了“胡党余孽”这个必死的罪名。
曹国公府。
李文忠正趴在床上,他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额头上净是汗珠。
家仆来到床前禀报:“公爷,锦衣卫的纪纲求见,说是有十万火急的要事。”
李文忠吩咐:“纪纲?常歌的那个亲信?快请。”
不多时,纪纲来到李文忠面前:“曹国公,不好了,毛骧、蒋瓛抓了你们前军都尉府的茅赣茅佥事。”
李文忠一愣:“他们抓茅赣做什么?”
纪纲道:“听我们常镇抚使说,是因为圣上早朝时提出要远征倭国,茅佥事反对。下了朝,毛骧、蒋瓛就给茅佥事扣上了胡党余孽的帽子抓进了锦衣卫。”
李文忠命令仆人:“快,扶我起来,准备笔墨,我要给圣上写折子!”
李文忠花了一个时辰,写下了洋洋千言的奏折。在这封奏折中,他首先规劝洪武帝不要发兵跨海征讨倭国。理由跟茅赣所说几乎一致。随后他笔锋一转,劝谏洪武帝不要纵容锦衣卫的毛骧、蒋瓛滥杀功臣。最后他恳求洪武帝能够放过他的老部下茅赣。
李文忠是公爵,他的奏折是可以不经过通政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