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世勋道：“连咱们旗手卫的人都被饿死了？那普通百姓还有活路嘛？”

常歌苦笑一声：“谁说不是呢？从江南到江北，每个省份都在饿死人。只不过是多少的问题。洪武爷花了三十一年缔造的太平盛世，被这场该死的仗彻底打没了。我已经写了辞呈，向皇上辞去监军之职。理由是得了肺疾。上晌，我已命人八百里加急将辞呈发往应天了。”

常世勋惊讶：“爹，您老请辞了？这可不像您。”

常歌道：“不是爹怕死。我为朝廷效力已有三十六个年头了。上刀山下火海的差事办了多少？我哪一回胆怯过？只是眼下这场打了快三年的仗，是一场没有意义的仗！太祖爷当年南征北战，每一仗都是为了让老百姓过上太平日子！可如今呢？我算想明白了，叔侄争帝位，却要全天下的老百姓陪葬！这就是这场仗的本质！”

皇宫，谨身殿。

建文帝一脸疲惫，几乎是半趴在龙案前批阅奏折。二十四岁的他，经过这两三年的煎熬看上去倒像是四十岁的人。

齐泰跟黄子澄已经出京，到江西和浙江为朝廷募兵。谨身殿四大宠臣，如今只剩下了方孝孺和练子宁。

建文帝翻了一本奏折，说：“常歌告病，向朕辞去监军之职。”

方孝孺在年轻时曾受过常歌的恩惠。他自然要替常歌说话：“皇上，东莱伯已经上了年纪，体弱多病。他这两年也是累垮了。监军之职责任重大，不能让一个病重之人再担任下去了。臣建议皇上准了他的奏折。”caset

建文帝微微点头：“唉，朕当初龙潜东宫做皇孙时，常歌四十来岁正值壮年。一眨眼，他就变成垂垂老矣的老人了。拟旨吧，准他回京养老。监军之职由铁铉兼任。至于旗手卫指挥使之职，由左同知杨子恒接任。另外提升常世勋为旗手卫指挥左同知。”

就在此时，太监马有禄跟沙宏走了进来。这两个人是傅友德平定云南后，跟马

。三保一起进的宫。如今马三保已改名郑和，成为了朱棣手下的第一心腹太监。马有禄和沙宏也在宫中混出了名堂，一个成了谨身殿管事牌子，一个成了乾清宫管事牌子。他们在宫里太监中的地位，可以排到前十。caset

马有禄跟沙宏各自托着一个茶盘，给建文帝和方孝孺、练子宁上了茶。

建文帝端起茶盅，喝了一口，“呸”一声吐在了马有禄的脸上：“两个狗奴婢，你们想烫死朕啊！”

其实茶水并不算烫。建文帝日日为战事焦虑，脾气从仁慈敦厚变成了乖张暴戾。说白了，他这是在拿两个太监出气。

马有禄和沙宏连忙跪地叩首：“奴婢错了。奴婢该死。皇上息怒。”

建文帝直接将茶盅摔在了马有禄的脸上：“朱棣给朕添堵也就罢了，连你们两个狗奴婢也给朕添堵！大汉将军何在？拉下去，一人抽一百藤条！抽完把他们都罚去浣衣局当苦工。”

侍候在一旁的王钺连忙道：“皇上息怒。是奴婢没调教好他们二人。”

建文帝怒道：“你再多嘴，就陪他们一起去抽藤条！”

从建文帝做了皇太孙起，王钺就被太祖爷派到东宫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他从龙随驾已经有近十个年头了。气头上的建文帝却丝毫不给他面子。

四名大汉将军进得谨身殿，将二人拖出去，结结实实各打了一百藤条。随后又将二人扔到了内宫监的思过房。

思过房顾名思义，是给太监们闭门思过用的。

两个倒霉蛋趴在床榻上，残血染红了他们的裤子。

太监的心眼通常是极小的，云奇、王钺那样大度的太监，万中无一。这两人就是典型的小心眼。

马有禄低声道：“哼，皇上肚子里有气，全撒到了咱们身上！被燕王打得一败涂地，那是他没本事。关咱们哥俩什么事儿？”

沙宏附和：“就是。他这个皇帝能当多久还两说呢！一百藤条啊，活活要了我半条命！”

马有禄道：“当

。初咱们以俘虏的身份净身入宫，跟三保哥一同在坤宁宫伺候马皇后。马皇后拿咱们这些没了根的人多好啊！从来没打骂过咱们。你再看当今这位万岁爷，哼！”

沙宏接话：“唉。马皇后真的是天底下第一仁慈之人啊！可惜她老人家去的早。想当年啊，马皇后最宠爱两位皇子。一位是兴宗爷，一位便是燕王了。”caset

沙宏说者无心，马有禄听者有意：“你说，咱们要是去北边，投靠燕王，不算叛国吧？燕王爷也是先皇血脉啊。”

沙宏惊讶：“你胆子也太大了吧？去北边？”

马有禄点头：“怎么去不得？你想啊，咱俩挨了一百藤条，还被罚去浣衣局做苦工。咱们那些师兄师弟、徒子徒孙都是势利眼，今后指定会处处刁难咱俩。留在宫里还能有咱俩的好果子吃嘛？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去北方给燕王效力呢。”

沙宏道：“可是咱们就算找到了燕王，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