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3 / 3)

,他的目光在凌清吟的面上停留了片刻,只见她白皙的脸颊上沾染了零星的血色,眼睫低垂,一张小脸白的几乎透明,似乎随时都会随着周围的晚风散去。

她只看了他一眼便又收回了目光,神色冷淡,仿佛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过路之人。

亓官肆沉默了片刻,神色越发的难看,然而想到前些日子的事情,他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底的情绪,“你最近为何不来找我。”

凌清吟手上动作不停,她摩挲了片刻,忽的从刀疤脸的袖中勾出了个储物袋,她的眼睛一亮,“我为什么要找你。”

亓官肆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间光滑的红绳,他的目光落在她垂落的眼睫之上,眸色渐黯,他恍然惊觉,他似乎已有好几日未曾见过她。

这在以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上一次见面还是她从燕家逃跑,匆匆赶至他的住处,她说,她想与他一起离开朝圣山。

而他因为凌玖玖的哀求并未答应,只需过些时日,燕家便会将此事忘却,这事对她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可凌玖玖现在正是突破最为关键的时候,她耽误不得。

亓官肆迟疑了片刻,方才沉声询问道,“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凌清吟觉得有些奇怪,“我为什么要生气?”她摸完刀疤脸的袖子,又立刻去搜其他几个魔修。

她的疏远太过明显,哪怕是亓官肆都能察觉到她的冷淡,他看着面前的凌清吟,只觉得十分陌生。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凌清吟,往日的她虽然总是故意板着张小脸,却极为黏人,看向他时,潋滟的眸底似是落满了星光。

亓官肆薄唇紧抿,思绪有片刻的恍惚。

当初魔族动乱,亓官肆被仇人追杀,经脉受损身受重伤,被他们打入了长阳湖中,他在湖水中停留了许久,就在他以为自己或许会死在那湖水之中,亦或者是被路过的灵兽吞吃之时。

一个小姑娘却是吃力地将他从湖中拖出来,带回了家。

她像是个聒噪的小麻雀,叽叽喳喳地在他耳边念叨个不停,祈祷他可以活下来,喂他喝下苦涩的药。

他昏迷了许久。

待他睁开眼睛,便看到了蹲在他床前面容稚嫩,神色严肃的凌清吟,窗外白雪簌簌,她穿着身单薄的小红裙,像是雪地里生出的坚强漂亮的小蘑菇。

她板着张小脸告诉他,是她救得他,作为报酬,他必须留下来保护她三年。

亓官肆向来不喜欢与年幼的小姑娘接触,更别提是凌清吟这种看起来便娇滴滴,极难相处的小姑娘,他本该给她留下些灵石便直接离去。

然而看着她鼓起的脸颊与眼底浓郁到掩饰不住的紧张,鬼使神差的,他答应了她的要求。

他留在了那个破败的小院。

她替他系上了小红绳,她说,这是长命绳,系上便能活的长长久久,命途顺遂。

他心底觉得她幼稚到可笑,然而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他却没将小红绳拽下来。

那段时日几乎是他混乱的记忆中最为轻松的时光,他甚至偶然间生出个离谱的念头来,以后便一直留在她的身边,陪着她平安长大。

直到凌玖玖无意间告诉他,她才是救他之人。

当初救他之人并非凌清吟,或许从头到尾,她都在骗他,这一切只是个骗局。

她精准地说出了许多细节。

亓官肆说不出当时他心中是什么感受,他只觉得身侧的凌清吟忽的变得扭曲起来,若是救命之恩是骗局,那他们平日里的相处又有几分真假。

那个令他心软的小姑娘又是否只是重重假象堆叠而成。

往日他从不在意别人欺骗隐瞒他,然而在知晓凌清吟骗他之时,他只觉说不出的荒谬与可笑。

他曾告诉过她,他不能接受亲近之人的欺骗,只要她主动与他坦白,他便既往不咎。

然而,他多次提点,她却仍是闭口不谈。

他不理解,那个单纯善良,令他心软的小姑娘何时竟变成了个满口谎言的可憎模样,又或许这才是她本来的面目。

或许越在乎,便越计较。

他固执地想要她一个答案。

然而她却变得越发的暴躁,甚至会突然对着凌玖玖破口大骂,明明凌玖玖没有任何得罪她的地方。

亓官肆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头,他看着背对着他的凌清吟,只觉心底有似是有点点烈火焚烧,他想不通,也不理解,一向都是凌清吟黏着他,为何这次她却一反常态,变得如此冷漠。

他只觉心底说不出的燥闷,似是有什么东西正缓缓地离他而去,如指尖流沙,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令他格外的不安。

眼见凌清吟搜完几人的储物袋便回到了昏暗的房间,他上前两步,下意识地低声解释道。

“等燕辞川死了你便解脱了,到时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