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不出来了。
车头瘪了三分之二,挡风玻璃全撞烂了,破碎的玻璃渣掉的车里车外都是。
熊白卡在驾驶座上,一张精致的小脸惨白惨白的,眼角,额头,下巴上都有血口子,看到他俩,眼睛瞪的很大,“叔叔,老大,你们怎么来了?”
“是不是我上……上新闻……”
他想笑,却扯不开发紫的嘴角,疼得直抽气,冷汗不断从额头滑落,在脸上的伤口处经过,汗就成了血水。
周易低喝,“别说话了。”
熊白喘了会气,又说起来,“本来我想打电话的,结果手直抖,使不上劲,手机就掉我脚边了,我弯不下来腰,急的我……”
后面的话没说完,就在老大威慑力十足的眼神里闭了嘴。
周易立在车边,垂眸点了根烟,沉默的抽着,锁了一路的眉头展开了。
王于漾也松口气,小孩的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要好。
这场事故里的幸存者都是幸运儿。
“让让让让,都让让。”
消防员过来问,“你们两人是谁?”
周易夹开烟,“他哥。”
“那往边上站站,我们想办法把人弄出来。”
消防员叹道,“小伙子很坚强,很了不起,先前还反过来安抚我们,说他不急,先救别人。”
周易扫了眼冲他要表扬的少年,对消防员说,“我弟弟就麻烦你们了。”
消防员没说别的了,他等来同事的锯子,在周易的搭把手之下把熊白给架下车,抬上了担架。
熊白上救护车就开始叭叭。
“卧槽,我车开的好好的,突然就被撞了,还是连环车祸,真倒霉。”
“老大,叔叔,你们知道吗?大货车钢筋飞过来的时候,我说时迟,那时快,一个歪脖,钢筋擦着我头发往后飞了,不然头都得削掉。”
“其实我歪头纯粹是无意识的行为,太惊险了。”
“老大,你帮我给贺旭打个电话哈,他肯定要心疼死我。”
“要是他哭了,你记得录视频啊,一定别忘了录,我要拿来笑他一辈子。”
“蛋糕呢?完了,蛋糕没了,不管贺旭了,哎唷我好疼,我不行了,我先睡会……”
熊白不叭叭了,安静的躺着,脸上身上都是血,如果不是胸口有起伏,根本不像个活人。
强撑着的那堵墙塌了,藏在后面的虚弱惨烈暴露了出来。
周易擦着手缝里的血迹,“他的腿伤的很重,差一点就废了。”
王于漾看了看少年血肉模糊的腿,叹了口气。
周易血没擦干净就握住了他的手,扣紧。
到了医院,熊白就被紧急推进了手术室。
周易用他的手机给贺旭打电话,说了车祸的事,以及医院的地址。
那头的狗叫声,椅子倒地声连接在了一起。
周易打完电话,刚想喘口气,医院就说血库AB型血告急,病人没办法做手术。
王于漾问道,“能推迟吗?”
“不能推迟了。”医生表情凝重,“病人的情况很危险,必须尽快做手术,再晚点只能截肢了。”
王于漾眼皮又跳了起来。
周易沉声道,“我是AB型,抽我的给他用。”
“那你赶快去做|体检。”医生说着就快速回了手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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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于漾是O型,而且他的血还不安全,帮不上忙,他对青年说,“你去吧,叔叔留在这里。”
周易皱眉,“你跟我一起去。”
王于漾知道他是不放心,就没再说什么。
周易低低的叮嘱,“医院现在人多,你不要离开我的视线,我在哪,你在哪,别去我看不到的地方。”
王于漾停下来看他。
周易也看过去,既是命令,也是哄求,“听到没?”
王于漾无声的叹息,“昂。”
血站采取应急措施,各大社交平台帮忙发布通告,很多符合血型的市民都在往血站赶。
医院这边人仰马翻。
漂浮在空气里的血腥味,消毒水味,楼上楼下的撕心裂肺哭喊声,无助的大叫声,全都凝结成了一股暴风雨来临前的躁闷。
周易又是测血压,填表格,化验,一套程序走完才跟着护士去抽血。
王于漾没献过血,也没见过别人献血,这是第一次,他看到护士拿出针管的时候,眉心蹙了起来。
“针头怎么这么粗?”
周易安抚道,“都是这样的,16号针头,我在国外每年都献血,没事。”
王于漾看护士把针管扎进他的血管里,血液就往塑料管里涌,落进了放置在旁边的血袋里。
“疼吗?”
“不疼。”周易任由男人检查自己头部的伤。
护士递过去一个球,声音从口罩里冒出来,“捏着这个,放松点。”
周易接到手里。
就在这时,走廊上隐约传来两串脚步声,匆匆忙忙的,伴随着模糊的说话声。
“怎么回事啊,AB型血很少缺诶。”
“有个出事的大巴上全是AB型的,来自一个俱乐部,今天刚好组织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