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耗费公帑,二不占用民田,还帮着军机处解决了偌大的麻烦,我亏一点又怎么了?!
窦大夫,卖直不是这样卖的。
本侯一不如窦大夫这般求名,二不如窦大夫这样恋栈权位,三更不似窦大夫这样,对未知之事胡乱掺和,朝中大政我连边儿都不沾,怎么就碍着你的眼,让你喊打喊杀,非要除之而后快?
本侯想了想,以为无非还是名、利二字在作祟。
你虽清廉,却贪名,贪直名和清名,且小肚鸡肠!
其实依我之愚见,这种贪,更恶心,也更可恨!!
给脸不要脸,你为朝廷立过的功勋,及得上我贾家?打开两家宗祠看看,我贾家列祖列宗,为国洒血埋骨者何止百人?
便是我这身侯位,也是靠九死一生平叛得来!
你呢,于国于民又有甚么大功?就靠卖你那点直名?”
“放肆!!”
眼见窦现脸色涨红发紫,洗的发白的官袍都在颤栗,隆安帝暴怒喝道:“贾蔷,你大胆!!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如此狂妄!!”
本该在隆安帝龙颜大怒时将头埋起来不被发现的李暄,这时却鬼使神差说了句:“父皇,儿臣觉得贾蔷说的很对啊……”
说完,迎上隆安帝已经泛红的眼睛,才后悔起来,干笑两声埋下头去。
隆安帝怒喝道:“来人!给朕拉出去打!谁再敢弄虚作假,朕连你们一起杖毙!!”
眼见养心殿进来几个高壮内侍,要将贾蔷、李暄带下去行刑,林如海面沉如水,韩彬却出列求情道:“皇上,贾蔷顽劣惯了,口无遮拦,又年幼见识浅薄,恃宠而骄,自然该罚。可眼下内务府钱庄之事,实在缺不得人,也耽搁不得。若是果真能将宗室、勋臣稳住,那朝廷至少能节约出一年的光景,甚至都不止!看在其薄有微功的份上,还是让他们戴罪立功罢。”
隆安帝大怒道:“戴罪立功?再让他们立功,那还了得?仗着立了点微功,就敢在朕的养心殿斥责这个辱骂那个,御史大夫也是他们能褒贬指点的?若再让他们立功,怕是连朕都不被他们放在眼里,随意议论了!”
张谷、李晗、左骧三人出列,张谷求情道:“皇上,臣以为王爷和贾蔷万万不会如此。他们费心操持内务府钱庄一事,原就是出于一片忠孝之心,为皇上分忧解难。只是贾蔷平日里不参与朝政,不知窦大夫之苦衷和艰难,所以有所误会。另外就是……那玉米和土豆,果真能亩产五石?皇上,若是贾家在辽东种过数万亩的新作物,果真有此产量,那么对于新政来说,乃是如虎添翼之祥瑞!此事要紧,还是请皇上网开一面罢。”
隆安帝只是不许,坚持要严惩贾蔷、李暄,不然如何能服人心?
最后还是窦现,忍着满心羞辱悲愤,缓缓开口道:“皇上,国事要紧。内务府钱庄一事……乃当务之急!臣之荣辱,不算甚么。”
隆安帝闻言,这才暂时作罢,厉声喝问贾蔷道:“你那二物,果真能产五石?但凡敢说一句虚言,数罪并罚!便是你先生也保你不得!恃宠而骄者,焉有好下场?”
贾蔷脸色阴沉,头也不抬,道:“真不真的,臣说的不算。臣家在辽东的十几个大庄子,几万亩地,都种的这个。荣国府在城外有地,种的也是这个。不过臣提前说明白,荣府的地都是好地良田,亩产或许还高一些,却是做不得数的。这二物,尤其是土豆,适合在干旱山坡之地耕种,亩产未必有太高,但肯定比麦、菽、黍、稷之物收的多的多。皇上可派人亲自去收割,也可去贾家谷仓查看。”
隆安帝闻言,心下有了数,眼睛变的明亮不少,一旁张谷呵呵笑问道:“贾蔷,你贾家那么多地,全种此物……你就不怕颗粒无收?再说,百姓都不吃这个,你种那么多,卖给谁去?”
贾蔷沉默稍许,闷声道:“年初时我先生查出未来二年,大燕干旱少雨之地会越来越多,我就上了心。”
李晗眉尖轻挑,看了眼颔首微笑的林如海后,问道:“即便你将这几万亩都种上了,可就算大丰收,又能有多少?接济不了数以百万计的灾民呐。”
贾蔷摇头道:“不接济,贾家所收之粮,皆用作内务府皇庄明年的耕作粮种,多出来的,看看哪个省愿意种,敢种,就拨付过去。
位卑不敢忘忧国。贾家不缺银子,能尽一份力,就尽一份力罢。至于能不能种,愿意不愿意种,随你们。
凡事岂能尽如人意,我但求无愧于心便是。”
此萧索之言一出,窦现一张脸……
果真要成包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