鬓发:“还是你想得周全。”
“哼。”重楼轻笑一声,与她回到客房。
伙计正在那里摆盘。
掌柜瞧着昨夜匆匆而至、今日匆匆而归的一男一女,笑眯眯道:“您可算来对地方了。”
“不过,本来应该只给您上一杯先试试的。”他想到前不久离开的、千杯不醉的瑕姑娘,莞尔摇头:“但这位公子执意多要几坛。”
掌柜亲自把那几坛烈酒放在桌子上:“解酒汤都给您准备好了,觉得不舒服啊……”
就喊一声。他看了看眉梢微挑的重楼,把原话咽了下去,改口道:“就让这位公子给您倒。”
“……噗。”景天忍不住笑出了声:“好,掌柜的费心了。”
目送掌柜和小儿退离房间,重楼默不作声。
他只是一盏酒、一盏酒地,看着景天畅饮。
直到景天有了几分醉意,重楼忽然道:“今日之后,你会觉得,所有妖魔都该死吗?”
明知道景天初下山,还未见过任何有苦衷的妖魔鬼怪,重楼也还是忍不住问了。
或许,这就是物伤其类吧?
同样是植物类的妖魔,他坚持禹禹独行,成全了自己。
那个走了捷径,害了无辜者性命,最后也葬送自身。
“……我不知道。”景天师门渊源极深,自然知晓人类血肉对妖魔的天生吸引力:“我还没遇上什么妖魔,是不伤人的。”
重楼默然无语。
“哼哼……”景天转了转酒觞:“你这么问……该不会……但妖魔……妖魔嘛…”
她醉得醺醺然,笑盈盈调侃道:“不都……都爱血肉……爱美色……爱佳酿吗?可你……一滴酒都不能沾……”
重楼不吭声,只是提起一盏酒,堵住景天还欲嘲笑他不能喝酒的嘴。
景天闭上眼睛,叼起觞往后一甩头,烈酒烫喉:“咳咳咳!”
“胡闹。”重楼不忍责怪,只好坐过去,揽着她的后背轻轻拍打。
景天睁开眼睛,醉意盎然的明眸印照出重楼赤发赤眸的模样。
“你的名字……怎么不肯……告诉我?”她小声咕哝抱怨,往后放松倚靠着重楼的胸膛,舒服地蹭了蹭。
在这个人怀里,仿佛连伤势都好了几分。
但景天知道,这并不是错觉。
因为源源不断的灵力涌入身体,修复受损的经脉窍穴,为她巩固战斗中做出突破的境界。
“一个名字而已,于你我都一样。”重楼不置可否:“累了就睡吧,祭奠用的黄纸,这村里没有。等你睡着了,我去外面买来给你。”
被他猜中想祭奠同道的心思,景天再次合上眼睛:“嗯……你别走……”
“嗯?”重楼垂眸看着她。
景天捂住脸:“先别走……我……我今晚……大概会……做噩梦……”
“其实……”她现在睁眼闭眼,都是那个女子的凄惨死状:“你之所以要花妖死……是因为……祂那天晚上……想拖走我吧?”
重楼默认般拍了拍她的后背,将人打横抱起,放在了床榻上。
趁着景天困倦醉酒地睁不开眼睛,他隔空从寝宫取来干净被褥,换掉了客栈的。
“好,我今晚守夜。”重楼掖了掖被角:“你放心睡。”
景天眨了眨朦朦胧胧的眼睛,一把扣住重楼的手。
看人无奈地扯了扯唇角,干脆坐在床畔。
或许这样过于失礼,但景天只有这样,才能放任自己安心地睡过去。
“呼……”均匀的呼吸声细细密密,灼烧着重楼的心。
他慢慢低下头,似乎按捺不住心底的悸动。
但那双唇停在湿润红润的唇瓣上方,终究没有落下。
“……唉。”一贯无往不利、威严加身的魔尊,抬指擦了擦景天额角溢出的细汗,指腹搓揉擦拭的力道极轻缓。
景天下意识舒展了紧蹙的眉宇。
但她的梦境中,是一片过于猛烈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