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七十六章(3 / 4)

想叫她,她又想起了常宜,和她自己未来的命运,心里像是被什么梗住了一样。

“你在吗?”她坐直了身子。

外头雷声阵阵,下起了暴雨,似乎并没有什么回应。

“我不舒服。”她声音有些哑,从帐中传出,从没有过的虚弱,越来越小,“头疼腹痛……”

一句话没有说完,忽然,就这么停了下来,戛然而止。

少年身影很快掠出,他考虑到了最坏的情况,也再顾不了多少,掀开了帐子——

红烛帐暖,香帐里熏着淡淡的香,精致小巧的首纹香炉,女孩只穿着中衣,黑发披散着,面容苍白修美,比起白天华服上妆的时候,更加显得纤小素雅。

她抱膝坐着,安安静静,不见多少病容。

他僵住了,撩起帐子的手不知道该如何自处,正准备再度消隐身形时,他手腕已经被扣住。

“我怕……”鹿念轻声说,“留下,陪我说说话吧。”

“你坐着。”她把帐子撩起。

知道他不可能来帐内,但是,叫他坐在屋内,能和她说说话,她心里好歹舒服一些。

秦祀沉默着,他把烛火点燃,出去帮她弄了清咳润肺的茶。

他动作轻而快,对室内陈设又格外熟悉,一点响动都没有。

外头暴雨如瀑,不是有雷声,他站在帐外,身形修长笔挺,垂着眼,似乎这样,就能把一切不该看的东西都驱去脑海之外。

见完那一场婚礼后,鹿念现在只想说话,感觉完全倾诉不完。

“你们也是不会娶妻生子的……”鹿念抱膝坐着,眸子空荡荡的,“是吧?”

她忽然想起了年少时曾经问过的孩子气话,问他和那些内侍有什么不一样。

她现在大了一些,明白事情了,不同就是,秦祀是正常男人,如果他自己愿意,之后她放他出宫,他完全在可以过上正常娶妻生子的生活。

这么多年里,她似乎还没有好好打量过他。

烛火微微摇曳着,一切都朦朦胧胧。

他被她看得有些僵硬,眉睫都漆黑深邃,薄薄的唇习惯性抿着,唇红齿白,细腰长腿,他长得非常好看,只是平时习惯低调了,总是穿着一身黑,站在阴影里,格外不引人注目。

以他的模样,和这样一身出神入化的武技,如若她真的愿意好心放他走,估计有的是女子愿意嫁。

想到这里,鹿念心情格外差了其起来。

“你有这个打算么?”她问,“你们家,应该也需要你传宗接代……”

他垂着眼,答得很快,没有一丝犹豫,“没有。”

“我是孤儿。”他声音很低,“没有家人,也不打算娶妻生子。”

鹿念心情这才终于有所好转。

毕竟,当年,是她把他要过来的,他就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一辈子都是。

这么多年,她也习惯了,时时刻刻有他陪伴。

说她心狠也好,自私也罢,她真的完全不能想象,以后他去娶别的女子,过得和乐融融,而她和那个面容模糊的驸马被捆在一起,在深宅大院里困一辈子。

其实晚上的时候,大部分时间,他只是在室外护卫,并不入内帷,毕竟,也过了这么多年,她也顺利长大,一直没有发生过什么。

所以眼下的情况,真的有些奇怪。

烛火跳跃着,鹿念冲他招了招手,“你过来一些。”

袖子滑落,露出了下面一截雪白的手腕,她没在意,叫他近一点。

他很狼狈,可是没办法,先前被她装病骗了出来,此刻要脱身,也没有那么简单。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也已经习惯听从她的要求,身子已经先于思绪动了起来。

公主出降之后,在家养面首的确实不少,有时候,丈夫在外头养人,流连烟花之地,公主也懒得管,也在家自得其乐,俩人互相尊重,维持了个表面婚姻,尤其是为了朝堂政治而生的婚姻。

但是秦祀不是,他是她的暗卫。

从小到大,一直陪着她。

和那些人的身份,自然不一样。

“低头。”她轻声说。

她忽然伸手,像小时候,第一次见面那样,伸手抚上了他的面颊。

她手指纤细雪白,依旧温暖,袖口散发出馥郁清雅的暗香。

“别动。”她用上了命令的语气,“不准动。”

这么多年,她早已把他看成了自己所有物,想看,想亲昵一些,想对他做什么,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约束。

还未融化掉的冰盆子冒着寒气,加着雨水的味道,室内明明那么凉爽,不知道何时,他背后却已经起了一层薄汗,心跳剧烈,喉咙发干,比其他以前执行过的那么多任务,生命垂危,在刀尖上滚过时,都要难受。

他想起了林绍德的吩咐,想起了很多事情。

火光跳跃,他耳尖已经红透了,脚却像是生了根,根本动弹不得。

他早已经习惯了,只要是她的心意,都会无条件顺从,只要是她的心愿,他想方设法,无论如何也想要帮她满足。

却从没有料到过,会有现在这个难捱的场面。

少年敛着长睫,薄唇紧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