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不管长孙愉愉怎么说,她就死活要压住这位娇贵的县主不可。
琅玕院内静悄悄的,陆行坐在床边,似乎能看到生命从长孙愉愉的身上渐渐流失。
他拉着长孙愉愉的手说了半日话,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即便这一次他再次提及韦嬛如,提及她死后韦嬛如就要续弦,长孙愉愉也没能再像上一次那样,气得掀开棺材板。
莲果端了熬好的药过来,陆行轻轻将长孙愉愉扶起来,把她的头搁在自己肩头,“喂吧。”
结果依然没什么区别,即便强行掰开她的嘴,但喂进去的药还是会从嘴角流出来,她完全吞咽不下去。或者吞咽下去了,下一刻就会呕吐出来。
莲果垂泪收回勺子,将头瞥到一边,用袖口使力地擦了擦眼睛,再想喂下一口,却听陆行说,“算了吧,别让她受罪了。”
莲果离开后,陆行很快就听到了门外撕心裂肺的哭声。
“都是他们,都怪他们,县主已经说过不想穿那里衣的,为此还挨了打,本就病了一大场,险些活不过来,如今却是……”莲果呜呜地在肖子清的怀里哭着。
肖子清也是眼泪难忍,“放心吧,若是县主去了,我就是拼死也会夺回她的尸身,咱们去京城找公主。”
“尸身”两个字让陆行的身体晃了晃,他回头看向躺在床上的长孙愉愉,不过两日功夫,她就已经从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变得毫无生气了。
然则她的病真的是药石罔效,如今唯一能寄予期望的就是她自己能强行挣脱出来,强行续起那口气,针灸用药才能起效。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子里静悄悄的,只角落里点着一盏昏黄的灯,在风中摇曳,随时都会熄灭的样子,就好似长孙愉愉的生命之火一般。
陆行闭了闭眼睛,握住长孙愉愉的手再次道:“愉愉,你知道么,那次在魔鬼滩为何是我第一个找到你?”
“原本找你的还有一大队人马,却被我误导着去了相反的方向。”
“我原本早就看到了你,却一直等到那只狼去扑你,我才现身,就是为了要你的感激,也是为了能走进晋阳公主的眼里。”
长孙愉愉毫无反应。
“每个人都想娶你,我也不例外,但我知道我没有机会,所以只能另辟蹊径。记得你被人掳走的事儿么?那时我已经发现你那位堂姐要对付你了,我却将这件事按了下去,没告诉你,就是等着你再次遇险。”
“魔鬼滩你不领情,这一次你总得领情了吧?我是那么想的。”
陆行自顾自地说着,“是我暗示了你娘,我救你时看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而你我也十分亲近,所以最后她才会逼婚。”
“其实我一开始就在等晋阳公主逼婚,可以说这件事本就是我故意引导的。”
“我三番两次救你,就是为了让晋阳公主有那种,只有我才能照顾你周全的印象。我知道即便不同意逼婚,老师也不会丧命,但我还是答应了这桩婚事。因为我本就想娶你。”
“你知道娶到你有多大的好处么?你会带来巨大的嫁妆,而且还能得到晋阳公主全心全意的支持。不过我还是料错了一点,晋阳公主在夺嫡之争中站错了队,眼瞧着就要不保了,所以我只能出此下策,先折腾死了你,才能和晋阳公主撇清干系。”
“别怪我,愉愉。”陆行道,“我知道晋阳公主一定会拼死为你报仇,因此我只能先瞒下你的死讯,幸亏你说的话莲果和冬柚都听到了,正好省了我的事儿,否则这两个丫头也只能陪你一起下黄泉了。至于晋阳公主那边,我派去的杀手会连夜兼程到京,先杀了她,我们陆家就能高枕无忧了。”
原本已几乎无声无息的长孙愉愉,此刻眼角却滚落了一滴泪水。
陆行看着那滴眼泪,继续道:“所以,你好好去吧,等你死了,陆家祖坟你肯定是进不了了,我找一席破草席将你裹了,扔到乱坟岗可好?”
好你个大头鬼!
长孙愉愉若是听到了,一定会如此回答。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子里时,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陆行好似看到了长孙愉愉脸上的金色,那是将死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