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京中悄然流行起美男画像,栩栩如生,绮艳妖冶。售价颇高,却不知画师是何人。
那一年,他愤而追查,却也只堪堪追回自己的画像。
那个时候,他的见识还很浅薄,情绪还没有现在这般内敛,尚且不能以平常心看待自己的画像,他觉得愤怒和屈辱。
后来,他几经生死,便看澹了一切。
在安城,看到那种新画技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京中曾风靡一时的美男画像……
许多事情其实是有迹可循的,现在不过是更加确定了而已。那些或多情,或妖冶,或靡艳的美男画像,原来真的是出自余枝之手……
闻九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生气?愤怒?失望?好像也没有。就是有些酸吧,这个女人,她画别人的时候也是这样吗?她怎么能看别的男人呢?就是有些失落吧,他的枝枝怎么能把自己的男人画予别人欣赏呢?
闹腾累了的余枝一夜好眠,连他狠狠亲她,都没亲醒。闻九霄却满腹惆怅,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日清晨,余枝自醒来就觉察到闻九霄看她的眼神透着不对劲,她心中狐疑,昨夜她喝醉了,难道又干什么天怨人怒的事了?不会是她又把他睡了吧?可他们都已经成亲这么久,谁睡谁不是一样吗?闻九霄不至于这般小气吧?
而且她身上也没有那啥后的痕迹呀,难道是她酒后真性情流露,把他绑起来这样那样了……天!不会真是这样吧?余枝心中哀嚎,很想钻进被子里当鸵鸟。
她明明是这样娇软的女子,为什么偏偏有个御姐梦呢?啊啊啊,让她死了吧!
可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余枝尴尬地望向闻九霄,讪讪地道歉,“昨晚我喝醉了,对不住哈,我不是有意的。”
闻九霄一怔,随即了然,这个女人不知又想哪去了。
他不动声色地把画像往她眼前一放,“枝枝,解释一下吧。”
余枝狐疑的目光从闻九霄的脸上落到画像上,这,这,这画像……她童孔紧缩,整个人都呆住了,像被雷噼了一样。
“这是你昨晚画的,昨晚你闹着非要作画,拦都拦不住。”闻九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还把砚台打翻了,沾了墨的衣裳被我放隔间去了,要不要拿来给你看看?”
余枝面容呆滞,心里却掀起滔天巨浪。掉马了,露馅了,还是自己上赶着自我暴露的,她这是有多蠢?这都什么事啊!美酒误人!
也不能全怪喝醉,或许在内心深处,她早就想这样干了:你,把衣裳脱了,遮这么严实干什么?好好给姐做模特,姐给你作画。
“我画的?”余枝的声音干涩地好像在沙石上磨砺过一样,陡然扬高,“不可能!”
“三爷,你肯定弄错了。”在闻九霄的注视下,余枝硬是梗着脖子不否认,“哈哈,这画像栩栩如生,把三爷的神情抓得这般精准,我一乡下长大的,能有这本事?三爷,别开玩笑了吧?”
她喝醉了,短片了,脑子里一点印象都没有,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这跟她没做过不是一样的吗?所以否认起来特别理直气壮。
闻九霄都被她的不要脸气笑了,“夫人这份镇定,为夫自愧不如啊!”他亲眼看着她画的,还能有错?不承认也就罢了,还这般理直气壮地倒打一耙,官场上的老油子都没她这份澹定。
“过奖,过奖!”余枝假假地笑,目光落在画像上,啧啧,这腹肌,真想摸一下。这裤子太碍眼了,让人忍不住伸手想要拽下来。还有这颗泪痣,更添三分风情啊……昨晚她又真性情了?!
“这么说还是我冤枉你了?”闻九霄手指在腿上点着。
呃,余枝眼神凝了一下,“倒也不是!三爷的人品我还是很信任的,肯定不会胡乱冤枉人,可这画,我实在没有印象。三爷,我仔细回想了,大概我昨晚被什么附身了吧?难道是画中仙?三爷,除了作画,我没做什么别的事情吧?”余枝试探着,表情无比真诚。
你当然做了,你还用藤蔓绑了我!话到嘴边,闻九霄又咽了回去。就算他说出来能怎么样,等着他的定有无数歪理,连附身这么离谱的话都说出来了,有一个画中仙,下一个是不是就是藤中妖了?
不承认?不承认他就不知道她干的好事了吗?
“很好!夫人还有多少面是为夫不知道的呢?”闻九霄欺身上前,突然笑了起来,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余枝的脸上,“夫人这般有趣,说起来,还是为夫占了便宜呢。”
明明他笑得那么好看,余枝却觉得心头发毛,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强笑着,“三爷高兴就好!”
哎呀,脸都笑僵了。
闻九霄直起身,居高临下,“夫人昨日多饮了酒,身体不适,今儿就好生歇息吧。”把画像卷吧卷吧拎在手中。
余枝怅然若失,见闻九霄要走,连忙伸手,“把画……”她想说把画像留下,闻九霄转头,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没收!”